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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声音对比分析怎么了?为什么提到十一年前?和他有什么关系?卧佛寺的和尚又是谁?”
一连串问题,紧锣密鼓。
傅令元被问得恍惚,半晌不知从何说起。
“你不要瞒我。你不如实相告,反而容易让我胡思乱想,该听的我已经听到了。”黄桑提醒着,重新问一次,“到底出了什么事?”
…………
一番话落,两三秒的时间内暂且无声。
随后,傅令元再开口:“目前的怀疑是郝大叔曾经被阮春华冒充过。”
“如果只是被冒充过,为什么连人家年轻时照片上的样子都和他那么像……”黄桑一针见血。
傅令元的企图安抚,就这么被她揭穿。
但他仍未放弃安抚:“别的推测太离谱,目前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能妄下判断。”
他并不想和她深入讨论:“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其他的你不用管,好好照顾格格,我会处理,有进一步的消息我再告诉你。”
黄桑并未就此放过:“他在哪里?卧佛寺?”
傅令元隐约猜到她的意图,愠恼喝止:“你不是才刚跟我说你呆在外面没有安全感想等格格输完液就带她回药馆?现在算什么?”
“你不是说你认不出来?那我去认。”
“不可能,你只能呆在医院。”
“我就远远地看一眼,看一眼,不做其他任何事。”
“把手机还给褚翘。”傅令元严辞拒绝。
黄桑幽声:“傅三,这件事不是你不同意,我自己就没有办法办。”
“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哪儿也去不了!”傅令元暴怒,“你现在是一个孩子的妈!拜托你衡量清楚轻重!你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有人宠有人疼的十七岁小姑娘了!”
“我就是衡量清楚了轻重,才更要去认一认。”黄桑执拗,她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傅三,实话告诉你,我一直都有种感觉,感觉他当年并没有死。”
傅令元愣怔。
“他曾经答应过我,为了我和格格,他一定会平安无事,他怎么舍得就那样死掉?”黄桑哽咽,“我不清楚你说的那些情况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我等了他十多年。我也不是永远不会绝望。现在终于出现一点希望,我只需要一个结果。就是一个结果。”
傅令元眼神闪烁,没有说话。
…………
阮舒原本守在电脑前想等傅令元和黄桑聊完,约莫着实夜深,身体疲惫,她强撑着眼皮也还是不小心睡着了。
突如其来的坠空感令她陡然惊醒。
醒来后缓了好几秒,才稍加平复下心跳。
电脑屏幕上,视频通讯的界面依旧保持连接状态,但傅令元并未坐在跟前。
阮舒调出监控画面,在阳台上找到了傅令元比夜色还要沉的身影。
他在抽烟。
烟气模糊了他的侧脸,也因为距离的缘故,而叫人看不清楚他的具体表情。
看不清楚,阮舒也驻着下巴看。
看夹在他手指间的红色星点随着他嘴唇的吞云吐雾而忽明忽暗。
没多久,傅令元貌似便察觉她的目光,转过身往屋里看。
烟头快速掐灭,他阔步自阳台走回房间里,坐回电脑前。
阮舒也将屏幕调回视频通讯的界面。
“抱歉。”傅令元斜眼瞥了瞥其中一处监控摄像头的方向,无奈,“想给你看的被你嫌弃我暴露狂,不想你看到的却总被你看个正着。我只才抽一根,没多。”
阮舒挑着眼角:“我装监控的目的,就是想看那些你不愿意被我看到的画面。”
“那我继续抽烟给你看?”傅令元歪解,当真从烟盒里重新抖出一根烟。
不过没点燃,就是嗅着,一如既往地那般将烟卷杵在鼻子底下,甚至故意将自己的嘴撅起。
阮舒想给他一个捧场的笑容,结果笑容没出来。反而打了个呵欠。
于是傅令元笑了:“刚刚见你趴在桌上就喊你了,可你睡得太熟了。去休息吧,明天上午不是还要参加陆少骢的葬礼?”
“黄桑她……”阮舒询。
傅令元的眉宇间显露出疲惫:“她的选择,我能给意见,但不能提她做决定。”
阮舒蹙眉:“殡仪馆那边不是被陆家的人封锁得特别严密?”
“没进去殡仪馆。”傅令元抿唇,“他们连夜在做海叔的法事,大概天亮前会结束。十三留在殡仪馆了,他会送几个和尚回卧佛寺。褚翘开车带黄桑,会看紧黄桑。”
“格格到时候一个人在医院没问题?”阮舒关心。
“褚翘到时候会交待护士邦忙照看着点。”傅令元眉目沉洌。
然后两人谁也没说话。
顷刻,由阮舒打破沉默,接着他前头的话:“去睡觉了。”
起身的时候也喊上他:“你也去眯一眯。明天你也要去葬礼。而且你肯定要邦陆家一起招呼宾客。”
干等着也没有用。
傅令元噙笑点头:“嗯,你先去床上等我,我再坐一会儿。”
阮舒未再多言,通过前两个晚上,已习惯将电脑一并带上床。
她心里盘旋着一个问题:如果一灯确实就是当年的郝大叔,那么这十一年,郝大叔究竟知道不知道黄桑和格格没有死,并且和他一样依旧生活在海城?
她记得,傅令元说过,中医药馆在郝大叔没死之前就已存在,那么,郝大叔要是真的在意自己的妻女,这十一年来,他就从未想过要来这个曾经和黄桑有着共同美好回忆的地方看看?
所以,从这个层面来讲,是不是说明……
阮舒止住思绪。
太残忍了……
对傅令元残忍,对黄桑和格格更残忍。
她宁愿格格就和之前一样,永远见不到爸爸,也不希望阮春华和郝大叔是同一个人……
本意想等傅令元一起睡,也算监督他,但瞌睡虫大抵赖上她了,脑袋沾上枕头,思绪就这么稍加浮沉两下,阮舒便又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
格格着急着喝水,黄桑也没再耽误时间去换饮水机的桶水,在别处先接了一杯,再兑了点凉水,温度调和适宜,拿吸管给她吸着喝。
格格受黄桑的影响,从小养成爱喝开水的好习惯,现在更是咕噜咕噜地就下肚一整杯。
喝完开水,原本塞住的鼻子通畅不少,鼻水就止不住往外流。
黄桑抽几张纸巾邦她擤,颇为嫌弃:“小脏猫~”
格格带着鼻音咯咯咯地笑,笑得鼻涕在鼻孔冒出一个小泡泡。
黄桑的嫌弃之色愈发浓重。
格格则带着撒娇意味儿往她怀里钻:“小脏猫是母后的小脏猫~”
黄桑瞋她,见她的输液袋又空了,连忙邦她换新,尔后行去洗手间,用热水拧了一把毛巾,给她擦脸和擦手。
做完这些再看格格,就见格格的脸朝着窗户外面月亮的方向,面庞上堆满笑意,已然闭眼重新睡过去。
黄桑静静地坐在床边凝注她,抬手触上她的脸。
鼻子和嘴巴。是最像他的地方……
须臾,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叩响。
黄桑晃回神。
褚翘开门进来,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格格,目光再落回黄桑身、上:“黄小姐,可以走了么?”
“嗯。”黄桑点头,给格格掖好被子,起身随褚翘离开病房。
…………
殡仪馆。
王雪琴相当心疼自己的皮肤,熬了这么一夜,不知又得长多少皱纹。而如果不是孟欢也留在殡仪馆邦忙,她想和孟欢较劲,按照她的原计划,是打算把事情交代给下人,她自己悄悄溜去睡觉的……
约莫四点钟,弥漫于整个灵堂的梵音总算彻底停下。
以一灯为首的几位大师收拾好自己带来做法事的法器和其余用品,向他们道别。
王雪琴振奋起精神,和孟欢二人一起将几位大师们送出门。
赵十三已然在外面备好车等候。
“两位女施主止步,送到这里就好。”一灯笑眯眯。
“大师们辛苦了。”王雪琴相当热情,“家里难得办白事,往后再在山下这样见面的机会自然希望不要再有。等我们大姐病好了,我们都随我大家前往卧佛寺感激几位大师。”
“施主有心了。”一灯双手作揖,慈眉善目地也向不曾开口而只低调地站在王雪琴后面的孟欢示意。
孟欢神情淡淡未做反应,目送一灯偕同另外几位和尚坐上专门用来接送他们的商务车。
原本除了赵十三,同行的还分别有两名雷火堂的手下和两名陆家黑西保镖。
赵十三是几人之中的负责人,以今日葬礼、灵台需要多加防卫防止外界媒体人员混进来为由,让两名陆家黑西保镖留在殡仪馆,只带了与他更为熟识的那两名雷火堂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