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纵即逝。
闻野凝睛,见阮舒挪移着膝盖要回头的样子,捉回了她:“行了,长点记性,下次记得用标准姿势。”
不用像狗一样爬,阮舒自然松一口气。
闻野卷高了自己的袖子,把赤果的手臂伸到她的面前:“知道该干什么?”
阮舒瞥了眼他手臂上的纱布,本想问他是不是之前在滇缅受的伤。临出口前止住,因为担心自己的话引发他不美好的回忆,届时倒霉的只会是她。
她一声不吭地给他拆纱布。
动作十分笨拙,扯得闻野有点疼。
结果没拆下来,反而打了死结。
闻野不耐烦地一把捋开她的手,自行走去医药箱里取剪刀,把纱布剪开,再重新坐回来。
阮舒又笨手笨脚往他的伤口上挤药膏。
跟挤牙膏一样。
而且还挤太多了。
她似乎还怕浪费,用棉签棒把多余的药膏擦到他手臂上其他位置的皮肤,此时看起来便又像在给他涂抹护肤品。
并且还拿棉签棒的头十分用力地戳他的伤口。
闻野一忍再忍,忍到最后脸完全是臭的,扣住她的腕:“故意的?”
阮舒像完全不知情,蹙眉:“疼?”
“别来给我装傻!”闻野钳住她的下巴。
“抱歉。我本来就不会做这些事,你找错人了。”阮舒忍住下巴的疼,感觉他要是再捏几次,她的下巴真得脱臼了。
闻野紧盯她的脸,像试图从她的表情探知她是否撒谎。
阮舒好心建议:“你还是找你的手下邦你。”
闻野看穿她的伎俩似的,倏尔捡起他用来剪纱布的剪子,抵在她心脏的位置:“不用别人,就你,不会做,学着就会了。接下来你再戳到我一次,我就用剪子往你身、上刺一下。”
阮舒瞳仁微缩,原本觉得他吓唬的成分居大。
可当他晃动着剪子,从他的心口似无意一般地移到她的小腹,即便再认定他在吓唬她,她的神经也不免绷紧了。
剪子就这么在她的心口和小腹之间徘徊,好像在决定最好的下手之处。
每每剪子摩挲在她的小腹上时,她的手指控制不住轻颤。
如此情况下,她根本没再分出心思去故意戳他,而迅速地结束掉这个过程。
闻野打量着她给他重新包扎过的伤口,哂笑:“还说不会?”
阮舒实在有点累,已经直接坐在地毯上,听言微仰脸,淡淡:“不是被你的剪子B着现学的?”
闻野不信她的鬼话:“难道不是在你前夫身、上练的?”
他的语气不太好。他的心情也确实在问话的这一瞬有点不爽。
阮舒自然演戏演到底,摇头:“我说了我不懂得做这些。”
闻野觉得那点不爽突然又没有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阮舒趁机发问。刚刚给他包扎的时候,想偷看他的手表,但他之前洗澡可能摘下来了,现在并没有戴。
“你并不需要知晓时间。”闻野轻哼。其实告诉她几点无所谓,但她既然这么想知道还特意问他,他偏不想告诉她。
阮舒冷脸,又发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如她所料,问了也是白问——
“这不是你该管的。”
阮舒便不再问,而起了话题:“孟欢如今为了她和她的儿子,两面三刀的事情没少做,你敢和她合作,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她卖给陆振华了。”
“你以为我会把陆振华看在眼里?”闻野一贯地自负。
阮舒继续搬出人来:“阮春华的人也一定等在附近,你的行踪在他眼里或许早就暴露了。”
闻野有点累了,原本已经站起准备回他自己的卧室,听言转回身,俯低身子看地上的她:“那就看看老秃驴是不是会派人来救你。”
这才兀自离开她的小房间。
吕品又来叩门了,汇报道:“警察正在附近搜寻,很快会过来我们这边。还带了警犬。”
最后一句并未给闻野造成任何威慑。
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些警察,几十年如一日只有这些把戏。”闻野奚落,脸上尽是嘲讽和不屑,不过终究转身走回阮舒的小房间。
墙体重新打开,映入眼帘的恰好是阮舒跌坐回地上的狼狈样。
闻野双手抱臂,皱眉:“怎么?发现我去而复返,故意装可怜给我看好博取同情?”
阮舒揉了揉发麻的腿,这才得以重新站起,清清冷冷问:“你又有何贵干?”
“这是我的地盘。”闻野只说前半句,后半句便是,“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阮舒便不发一语,回床上去躺着。
闻野先前明明不怎么想理她,这会儿却大有硬拉着她说话的架势。
“听说老秃驴十几年前还冒充过警察?”
阮舒背对着他,心头微动,猜测是不是庄爻被他套了话。因为阮春华是郝大叔这件事,孟欢并不知情。
不过经他提醒,她倒记起来自己竟然一直忘记询问庄爻的下落。
噌地她便坐起:“林璞人呢?”
“呵,”闻野眯眼,“你前夫这回蹲牢房,都没见你关心,反而先问起你的情人。”
情什么人!
终归他不是第一次把她和庄爻之间的关系有意曲解,阮舒置若罔闻,重复问:“林璞人呢?”
闻野亦自说自话:“怎么?你前夫如果真蹲了牢房,你就能更肆无忌惮地去勾引其他男人?”
OK,阮舒决定暂时放弃沟通,背过身躺回去,心里琢磨着,他应该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把庄爻都给杀了。
至少以她早些时候对二人关系判断,较之孟欢,是存在感情的。
可一想到那回庄爻邦着她一起骗闻野,他肯定也在闻野报复的名单内,即便和她现在一样性命无忧,怕是也吃了不少苦头。
…………
褚翘带着警员赶过来的时候,别墅被炸得乱七八糟。
傅令元没有大碍,是轻伤,赵十三却是为了护住傅令元有点严重,昏死了过去。
物业的医护中心已经无法顶住了,不仅赵十三需要送去大医院,先前在傅令元的别墅里,还有好几个人烧伤严重,情况不容乐观。
褚翘只能开始安排一部分先离开这里,离开前进行严密地身份确认。终归还算比较顺利。
傅令元坐在救护车里,和林璞一起,两人均不言语。
不瞬林璞倒了杯水,递到傅令元跟前。
“不需要。”傅令元没有和他客套。
林璞也不浪费,自己喝掉,随后道:“我已经跟褚警官说好,一会儿把能搜集到的停车监控的数据资料连同电脑都送到我这边来。”
“嗯……”傅令元应得似有若无,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两只手掌交贴形成三角,支于鼻梁侧,神情满是沉思。
如果“S”真想躲,警方那种光明正大的搜寻方式恐怕不顶用,即便带了警犬过来也一样。他可记得,曾经阮舒遭遇谭飞绑架,被“S”和庄爻搭救,也出动过警犬。
褚翘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继续先前未完的训斥,气他的冲动冒进——“你怎么不等我们到了再行动?”
“那现在受伤的可能是更多人。”傅令元的嗓音冷静如水,叫人听着不舒、服。
褚翘更气,未及说话,又被傅令元抢先:“你调查过之前赶来灭火的那批物业的消防人员没有?”
谈回正事,褚翘也就暂时收了火:“怎么可能没查?”
虽然别墅起火,物业的消防赶过来是没错的,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最有可能混入不相干人员。
她可没忘记,正是物业的消防让当时车子里的人下车来撤离,也是物业的工作人员邦忙维持大家撤离时的秩序。
她早就怀疑里头可能有“S”的人。
只是目前没查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傅令元默两秒,又问起另外一个人:“孟欢在哪里?”
“在陆家自己的那辆商务房车上。”
因为不能进出,孟欢也不例外被扣下来。
褚翘知道傅令元也认为孟欢有点古怪,但,“你现在不能在她面前露脸。否则你要怎么解释你现在出现在这里?”
“我想见见她。”林璞倏尔出声,眼里谙着陡峭。
…………
孟欢知道,褚翘在怀疑她,虽然问她的话都挺公事公办的,但眼神特别不对。
可终归只是怀疑,并不顶用。
已经又和陆振华通过一次电话了,原本是希望陆振华那边能邦忙让她离开这里,回陆宅。
陆振华却更希望她先留在那里配合警方的工作。当然,真正的目的是让她能留在第一线,以便及时了解最新的情况。
而留在这里……孟欢其实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自然不希望闻野那里出现变故。
车窗忽地被叩了叩,传入黑西保镖的声音:“孟副总,褚警官又来了,希望能再和你聊一聊。”
孟欢整理了一下心绪,打开车门,第一眼就看到站在褚翘身边的庄爻。
庄爻的目光……
孟欢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
褚翘已行至她跟前,带着笑容:“孟小姐,抱歉,又来打扰你。”
“褚警官还有什么要问的?”孟欢没有下车,就坐在车里,抱着自己的手臂,“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当时的情况全部告诉你了。”
说着,她朝庄爻的方向示意:“比起我,这位林家小少爷才是最后一个幸存者,阮小姐死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林家小少爷应该知道得更详细更多。”
最后还关心了一嘴:“对了,林家小少爷,你的伤无碍吧?”
褚翘不曾挑明过,先前“S”冒充林璞一事,所以孟欢这样的反应并没有错,但她看着,觉得有点好笑。
庄爻在这个时候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