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Prado SUV从市区开向郊外,从大道开上小路。
佩儿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陌生街景,心里纳闷。乔天霖说他在“飞迅”附近,所以顺便打给了她,那么他不是“顺便”地送她回“摘星苑”么?可这条路明明就不是开往“摘星苑”。
汽车里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佩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乔天霖看了看后镜,伸手动了动空调的档位和出风口,又把自己搭在座位上的西装外套递给了她:“冷么?衣服披上。”
佩儿接过乔天霖递来的外套,揉了揉鼻子说道:“不算冷,我的外套落在公司了。”
乔天霖“嗯”了一声:“觉得冷就开窗。”
佩儿把乔天霖的外套披在了肩上,他强烈的男性味道带着些薄荷的清新又夹杂了烟草的气味立刻散了开来,钻进了佩儿的鼻子。本来这样杂乱的味道混在一起是不好闻的,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佩儿竟是一点儿也不反感,她甚至有些脸红心跳。
那是他的外套,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披在了她的身上!
乔天霖见佩儿没有应他,又说道:“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佩儿定了定神:“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乔天霖打着方向盘:“你不是喉咙上火么?带你去喝粥。”
佩儿怔了怔,她喉咙上火?她什么时候告诉过他她上火了?脑子里念头一闪,佩儿想起那还是两个多月以前,他上来“摘星苑”给她纸箱的那晚,他问她怎么煲起了白粥,她说她吃了煲仔饭有点上火。可都过了这么久,他还记得?而他不会认为她上火的这个情况一直没有好转,持续了两个多月吧?
就在佩儿的愣怔中,乔天霖停了车。佩儿把外套挂在乔天霖的座位靠背上,然后下了车。夏天的天色暗得晚些,天边的红霞还没有完全退去,佩儿站在汽车旁边,看着前面那条古朴的小巷和那排高高矮矮的平房,心里升腾起一些熟悉的感觉。她不禁叹道:“怎么我觉得这里有点像我们江城老家?”
乔天霖锁好车,走到佩儿身边,和她并肩而立:“像么?”
佩儿抬头看了看乔天霖,心想,他怎么可以长得那样的高大?就算是她抬高了头,也只是与他的下颌平齐,早知道就踩一对七寸或者是五寸的高跟鞋来了。
乔天霖抬眼看了看天那边就要隐没的晚霞,停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走吧。”
佩儿忙跟上:“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这里的粥很好味道的么?”
乔天霖放慢了脚步,默了一下才出声:“刚来深城的时候,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粥铺的老板对我很好,我也是很久没来看望过他们了。”
从乔天霖这寥寥的几句话里,佩儿却听出了一个刚出社会的年轻人入世闯荡的窘迫和他对粥铺老板的感激之情。那个时候的他,是处于怎样的境况,以致于深居在这偏僻的小巷?
小巷里,水泥铺就的小路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凹凸不平,细碎的石子四处显露。看着走在左前方的乔天霖,佩儿忽然又庆幸自己今天没有穿细脚的高跟鞋,否则怎么能够跟得上他的步伐?
乔天霖却是在这个时候停了脚步,他回过头来看了看佩儿,然后伸手去牵她的手。佩儿一惊,本能地把手往后缩了缩。乔天霖也不管,仍是拖过她的手:“前面不好走,小心摔跤。”
她温软的小手就在他宽厚的掌心,他的手指依然是那么的修长,掌心的触感依然是那么的温润。佩儿的手就像是被烧着了般的灼热,那样的灼热一直蔓延到她的脸上她的身上。
这是他第二次拖她的手。佩儿还记得大年三十的夜晚,他也是这样拖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当那一串数字被写下来之后,他却没有立刻放开她,他也和现在一样,就这么握着她的手,不言不语安静泰然。
那一次他是怕她太冷,这一次他是怕她摔跤。佩儿在心里使劲地告诫自己,没什么的,什么都没有,千万不能胡思乱想。他去拉她的手只是单纯地想帮她,如此而已。
很快的,乔天霖又是停了脚步,佩儿听见他喊了声:“兰兰。”
随着乔天霖的声音,佩儿抬眼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T-恤和牛仔短裤的年轻女孩子站在一间店铺的前面,惊喜地回头:“乔大哥!”
只是当女孩看到佩儿的时候,惊喜的表情忽然凝固。恍惚间,佩儿觉得那个女孩看着她的眼光里竟是充满了敌意。她不自在地要把手从乔天霖的手心里抽出来,可他却是不露痕迹地把她握得更紧,紧到没有办法去挣脱。
等到他们走到那个女孩的跟前,乔天霖才放开佩儿的手说道:“兰兰,这是林佩儿,你喊她佩儿就好了。”
兰兰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那样真挚的笑容让佩儿责怪自己怎么会觉得她对她有敌意?一定是黄昏时分,光线太暗,自己看错了。
这时兰兰的手已经热情地伸了出来:“你好,佩儿,我叫盛芳兰,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