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天霖顿了顿,他忽然想抽支烟。
自从何晓曼将事情曝光之后,他就戒了酒。因为酒是毁了他快乐的罪魁祸首,于他,比毒药更让人痛恨。可他却从此依赖上了烟。
心烦的时候,想佩儿的时候,失眠无所适从的时候,还有现在,他毫无把握的时候。这样那样的时候,他都想抽支烟。
可他不能在佩儿面前抽烟,至少现在不能。于是,乔天霖打消了抽烟的念头,继续说道:‘‘何晓曼告诉我,她有了我的孩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听到之后的感受,那一刻我就想掐死我自己!我甚至残忍地希望她不要留下那个孩子,因为我不可能给她婚姻。可是她坚持,她坚持留下那个孩子,哪怕是没有婚姻!那是我艰难的时候佩儿,天知道我有多想你!有多想你在我的身旁!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烦恼!丫头,我爱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是这么爱你!’’
佩儿早已是泪眼盈盈,她无望无助又心疼地看着乔天霖。她看着他跨前一步,她任由他揽她入怀。而此时的乔天霖业已哽咽,为什么怀中的这个女子会让自己如此的牵挂,如此的不舍?她必定是他前世身上的那根肋骨吧?不然分开了,怎么会如此这般割心的痛!
乔天霖是外冷内热的性子,佩儿是含蓄内敛的脾气,所以即便他们两个情到最浓的时候也不曾说出直白的爱的话语。
佩儿不敢说爱,是因为她总觉得这个字太过沉重,她怕她背负不起。
乔天霖不愿说爱,是因为他认为那只不过是平凡男女寻找安全感的字眼。可他和她的丫头,哪里还需要去找寻安全感?所以,他们说喜欢。
佩儿会说:“乔二,我喜欢你。”
乔天霖会应她:“丫头,我也喜欢你。”
可此时此刻,乔天霖第一次道出了“爱”字,发自肺腑,情不自禁!
佩儿只感到心在抽搐着疼,喉咙干涩呼吸受阻。
上帝请你救救我,上帝请你饶恕我!他爱我!他说他爱我!为什么我那么强烈地想和他在一起?想不管不顾地只要和他在一起?我竟然可耻地想请你收走我所有难堪的记忆,只留下那些美好的片段,那么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他在一起!
可是林佩儿,你醒醒吧!记忆怎能被烧毁?覆水如何能收回?即便那是个意外又能怎样?终归是发生的事实,谁能当它是粉笔字般轻轻松松地就抹了去?
乔天霖的大手一直一直地在抚着佩儿的背,尽量去平复她的轻颤,又继续说道:‘‘大概两个月前,当何晓骏告诉我孩子已经没了,何晓曼去了Y国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我知道自己很冷血,可我不爱她,我真的无法保证自己会去爱那个孩子。我开始四处打听你的消息,甚至去请求庄薇让她转告你这件事情。可是,你还是不愿意见我,你还是不让我知道你的消息。丫头,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佩儿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当自己听到庄薇说出他和何晓曼的孩子没了时的感受。震惊?迷惑?不可置信?还有些微的高兴?她痛恨自己卑鄙的高兴!那是一个孩子,那是一条生命啊!
她痛苦着,她煎熬着,她憔悴着。她不能,她不能够容忍自己成为一个麻木不仁的人,她更加不能够让他背负着无辜生命的谴责和自己在一起!
她是那样地爱着他,她不愿意看到他们的快乐建立在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他是那么清高自傲的一个人,怎么会要这偷来的快乐?他和她都要不起!所以,就让她来吧!就让她来做这段感情的终结者!
河堤上的风仍在不停地肆虐地刮着,乔天霖的大手又一次地捧起佩儿满是泪痕的脸,又一次地轻轻地拭去她冰冷的泪滴,那风中颤抖着的她湿冷的眼睫让他心疼不已。搂着怀中颤抖的人儿,他只想在这寒风中相偎相依一辈子,哪怕是塑成雕像也无怨无悔!
可世事大都难遂人意。
佩儿的手臂环着乔天霖的腰,她湿了的脸庞紧贴在他的胸膛,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怎会让她这般的痴迷?到底是要有多大的决心和勇气才能够毅然地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
佩儿握紧了拳头,她揣着满腹的酸涩和无奈再次挣脱了乔天霖的双臂。她纯粹晶莹的眸子直视着他,她的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哑声说道:‘‘只要一想到你,我这里就好痛;看到你,更痛。如果我们在一起,我肯定会痛得心脏衰竭。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找我,好让我还能够活下去!’’
佩儿生怕乔天霖又来拉住她,所以话未落音就往回跑,因为她已经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还有勇气再一次地推开他!
河堤之上,黑夜之下,乔天霖像被钉住了似的站在刺骨的风口。
她说不要再找她,她说如果他们在一起她就会死掉,她请他让她活下去!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利箭般地钻进了他耳朵,刺透了他的心脏;她说的每一句话像是焠着寒冰的铁锤一下又一下,毫不怜惜地锤在了他的胸口,打在了他的心上。
他怎么可以,他又怎么能够不让他挚爱的丫头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