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那个时候的她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她记得她的鼻子发酸;她记得她的眼睛里充盈着泪水;她记得她依偎着他,是那样亲密的姿态,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将他们分开;她还记得她反问他:“是么?是在这里么?”
他回答了她,他当然回答了她。他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回答道:“是的,就在这里,你愿不愿意捉住它?”
你愿不愿意捉住它?他问她愿不愿意捉住他们的姻缘,现在想来还真是心酸。哪里问得了心愿?哪里定得了姻缘?
就连他曾经说过的话都还不曾实现,又怎么去把握一段姻缘?
她记得他曾经说过,他要带她去看真正的白雪皑皑,感受童话般的冰天雪地;
她记得他曾经说过,他要带她攀到山的顶端,去看火红的太阳是怎样一点一点地跳出来升起;
她记得他曾经说过,他要带她去更大更阔的深蓝色的海洋拾撷那色彩斑斓形状奇特的贝壳;
她还记得他曾经说过,他要给她一个让她终身难忘的生日舞会。可是,在她的生日即将来临的前两个礼拜,她就伤痕累累地离开了他。
佩儿的心里发苦,即便是离开了,即便是分手了,她依然记得他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她依然记得他曾经许下的每一个诺言。
他们的曾经是多么美好的日子!那个时候,她只知道太阳一天天地升起,日历一页页地翻过,天地万物无一例外地向他们展现着花枝招展的前景。可是,那最美的篇章还没有来到,他们就已经分开。
他们分开的时候好像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没来得及去实现计划好的事情,更没来得及去开始没计划的事情。甚至,她还没来得及说:“我爱你。”
是的,我爱你,乔天霖,我爱你!
正是因为我爱你,我才会满心伤痕地挂念你,我才会每天都把我的伤口给打开,然后拿来好多块纱巾一层一层地重重叠叠地去把它包好,又剪下好多条绑带一圈又一圈地打上死结。
我一直以为,我每天给它清洗换药,我每天给它包扎疗伤,它就会自然地痊愈。可是,真的可以痊愈?
伤口那么深,怕是再也没有办法痊愈的了吧?即便是痊愈了,也总会留下疤痕,那样的疤痕又让我如何去面对?
六祖惠能有一首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所以,世间万象皆是空幻。既是空幻,又何必执着?
Steven在team building之后的第二天就轻轻松松地飞回了M国,可怜了佩儿既要接手新客户,又要熟悉新角色,以前是工作日加班,现在连休息日都用上了。
庄薇打来电话的时候,佩儿刚走出办公室。庄薇奇怪她这么晚才收工:‘‘我说林妹妹,怎么现在的你比姐姐我还要拼啊?搞什么鬼?寄情于工作?’’
佩儿一边走一边把team leader的故事告诉了她:‘‘你说我不加班怎么办?下星期二就是Alice的last day,如果我现在理不清头绪,搞不懂状况,到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庄薇笑了:‘‘哈哈,还真是鬼在搞鬼。看不出来你们的阿汤哥老板还是个伯乐,在你这匹千里马身上抽多了两鞭子。不过这可是件好事情,有多少人做了三五年还在原地踏步。”
佩儿心下叹息:“我也知道这是好事,可就因为有很多人还在原地踏步,我却已经开始小跑了,这才会遭人口舌。”
庄薇“切”了一声:“我们一不投机取巧,二不歪门邪道,而且又是老板钦点,别说是小跑了,就算是飞起来,你的那些个同事都不能有什么异议!不过偶尔给你点脸色看倒是很正常,这种事情我最有经验。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脸色这个东西嘛,看多几次就习惯了,不用太在意的。如果哪天没人给你甩脸子,你还会惊讶得以为自己的近视又加深了。’’
佩儿笑了,也是,何必太在意?况且,资本家用人的准则大都如此。谁有能力做事,他就用谁;谁能帮他解决问题,他就提升谁。论字排辈这种原则在他们那里并不是衡量的砝码。
两人又嘻嘻哈哈地闲扯了一会儿,庄薇问道:‘‘马上就国庆了,回去吗?’’
佩儿甩了甩手臂:‘‘不回了,可能只休三天,还要加班。’’
庄薇摇着头叹气:‘‘果然是上了女强人的道,法定假期都不放过。那我国庆去找你,我也不回。’’
佩儿心下笑想:“女强人?才不要做女强人。上一个老板Linda不就是女强人?也不见得她有多么的快乐。”
对于现在的佩儿来说,把时间填得满满的是让她忘却心中伤疤的良药。没有时间缅怀过去,可以求得心湖平静,不泛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