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时针就要走到十二点。
时间过得还真快,情人节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马上要滑过。那么,明天又是不是元宵节呢?
乔天霖抬眼看了看挂历,今天才初六,离元宵还有一个多礼拜。可那年的情人节,那年他和她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过后便是元宵节了。网上有好事者总在计算着说不知要多少年的等待才会迎来情人节和元宵节连在一起,可那么巧合的一次却偏是让他们遇上了。
元宵节,那年元宵节的晚餐可真让人唇齿留香。
那天,他从公司回来,远远地就看到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用心地想做一顿可口的饭菜给他吃,他知道,他都知道。所以,虽然她的青菜炒得老了些,盐放得少了些,厨艺略显苯拙,可他就是吃得唇齿留香意犹未尽。
到底是菜肴的味道还是她身上的香气让他无法忘怀,终归是无法考究了。他只知道,只要是她做的饭菜,他都吃得津津有味。
元宵节,那年元宵节的烟火实在是让人流连忘返。他一直没有告诉她,那晚,在这层楼的最顶端,在漫天的星光下,她在看烟花,他却是在看她。
当那七彩的烟火绚烂耀眼地嵌在苍穹,当那变幻的色泽辉映她惊喜的脸庞,他的视线就怎么也挪不开去。他不由自主地宠爱地搂着她,他不由自主地温暖地环着她,他不由自主地出了神地望着她。
她是那样的欢喜雀跃,像个孩子。她又是那样轻易地感染了他,让他因了她的欢喜而扬起了嘴角。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烟花盛宴看过不少,可从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烟花,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在天空短暂停留的有形亮光而已。最终,夜空不会因为这些烟火而变了颜色,月亮也不会因为这些烟火而偏了轨迹。
是的,烟花而已,一直都只是开过了散去了便了无痕迹的东西。可是,那晚,那一场烟花对他来说,却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原来,做什么看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那个人,让所有的一切有了意义;那个人,让你平淡的日子里有了欢喜。
在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恰好又牵了彼此的手,那么,无论何时何事何地都会变得与众不同。而整件事情又会显得生动而深刻,让你铭记,让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忘记。
于是,在那晚夜的深处,她枕在他的怀中,喃喃地要求明年还要看这样的烟火,看这样让人醉心的烟花盛宴。她说她要早早地去到烟花现场,和庄薇一起,和他们一起去感受那更加热烈的喜庆氛围。
他凝视着她亮晶晶的眼眸,那里的光芒竟是比烟花更加灿烂更加明亮,他的心里柔软得就像是春天里碧绿的湖水。
他细细地吻着她,吻着她的眼睛,吻着她的脸颊,吻着她的耳垂。他在她的耳畔轻声低语,他说好,他说以后每一年的元宵他都会陪着她,陪她一起去看这烟火的盛宴。
她满足地笑了,笑得舒心,笑得开怀。她就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一个丫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却可以高兴好久。是那样地高兴,高兴得笑弯了眼眉,翘起了嘴角。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乔天霖从裤袋里拿出钱包,钱包里有一张叠成四方形的白纸,他将白纸摊开来,上面竟满是他的名字!大大小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深深浅浅的全部都是他的名字!
这张纸是在她手袋的夹层里面找到的,找到的时候它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可能她已经不记得它了,所以才没有理会地让它团在手袋的夹层,所以才让他有机会找到了它。
这是她在什么时候写的呢?他不知道,但他估计她在写下他名字的时候心绪是颇为烦乱的。因为他的名字被她写了又划掉,划掉又重写,反反复复,满满的一张。
其实,他也不是有意去翻看她的手袋的,只是她离开了之后,他才发现,他居然连一张她的照片都没有。于是,他四下里去寻找,卧室里,书房里,柜子里,桌子里,最后他在她的那些手袋里找到了这张纸,又找到了她的一张借书卡。
借书卡上有她的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她长发束起,巧笑倩兮。她还是那般顾盼生辉的模样,她还那样笑意盈盈地瞧着他,瞧得他五脏六腑都烧灼着疼痛。可他偏要时不时地把照片拿出来看,心里拉扯着撕裂般的疼痛,人却像是找到了归宿。
他曾经鬼使神差地拿着她的这张借书证去了市中心图书馆。那天他没有开车,而是走到“摘星苑”附近的公交站等公车。其实,也不是刻意而为之。他只不过是想走一走她曾经走过的路,坐一坐她曾经坐过的车,看一看她曾经去过的地方,借一本她曾经看过的书。
那天不是周末,图书馆里的人不多。他拿着那张借书证站在图书馆的前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能是借书的人不多,也可能是他的模样太过英俊,前台的小姑娘热情地主动问他:“你是借书还是还书?”
他顿了顿,说道:“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