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儿在床上迷迷糊糊想睡着的时候就听到了敲门的声响,一下又一下,低沉、缓慢而平静,就像是谁的嗓音。
佩儿想,肯定是刘皓他们玩累了回来,又要问她吃不吃宵夜了。她摇摇头,挣扎着起了身,穿上拖鞋走去开门:“我都说我不饿了,刘皓你怎么还。。。。。。”
话没说完,佩儿一抬头却看到了乔天霖,看到了他高大挺拔的身躯,看到了他俊朗不凡的脸庞。她的心上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这个男人,带着强大的气场,带着迫人的气势,不论何时,无论何地,总能让她手足无措心乱如麻!
乔天霖把佩儿嗔怪的话语听在了耳里,把佩儿慌乱的表情看了在眼底。他想,她以为来敲门的人是刘皓,可却没料到会是他。所以,她开门时的娇笑凝结在了嘴角;所以,接踵而至的是她的慌乱和退却。
乔天霖的心一沉,终究,她的笑是给了别人。可是,他已经来了,他却也不能马上转身离开。他不能,更不舍得。于是,他进了来,又反手关上了房门。
她离他是那样的近,近到她的馨香瞬间扑鼻而来,让他刹那心旌摇荡。她的香气是那样的迷人,是那样地让他沉醉,让他忍不住地想靠她更近。于是,他又朝她迈近了一步。
熟悉却久违的男性气息就这样笼向了佩儿,她觉得自己竟然是如此可恨地贪恋着他的气息,就算是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几百几千几万遍也不管用。可是不行,这样是不行的,她好不容易抽了身,怎么可以又是沉溺?她怎么可以?
佩儿的心纠结得热火朝天人仰马翻,她又往后退了一步。她的这个举动让乔天霖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
看着乔天霖忽然停住的手臂,佩儿思忖着,他想做什么呢?触摸她的脸颊,还是抚弄她的头发?就像他以前经常做的那样?
可是,过了十几秒,他放下了他的手臂,他站立不动。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而她,她也抬起头来瞅着他。他的眼里有那么多的深情,那么多的想念,那么多的无奈,那么多的歉疚,她全都看得见,她竟然全都看得见!
可就算她看得见,又能怎样?他们还可以怎样?把一切都抹去?让一切都重来?能够吗?能够做到吗?能够做到释怀所有的曾经,能够原谅所有的意外吗?
时间嘀嗒流逝,他们四目对望,仿若化石,如同雕像。
终于,他轻启薄唇,他的声线暗哑低沉却一如既往的富有磁性,他问:“丫头,怎么又瘦了?”
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熟悉的语调。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仿佛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何晓曼,仿佛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丫头,怎么又瘦了?”他的声音好像带着循环特效般地在她的耳边萦绕。
佩儿觉得自己很苦恼。为什么他还要叫她丫头?这般亲昵的称呼是你侬我侬时才会有的情不自禁。为什么还要在意她是否瘦了?这样细致的关怀是两情相悦时才会有的爱怜宠溺。
可是,现在的他们,哪里还可以回到情深至浓的时候?
佩儿的心里发涩,鼻子一酸就想落泪。可是,不能!怎么能够还在他的面前掉眼泪?说好的,最后一滴泪已经流尽;说好的,不再为发生过的事情感伤;说好的,要活得坚韧活得坦荡。流泪算个什么行为?
乔天霖看着佩儿坚忍的表情,难过的眼神,心中一痛便跨到了她的跟前。他轻扶她的腰身,他轻吻她的发顶,他轻叹了一声:“丫头,我好想你。”
他的手掌还是那样的炙热,他的亲吻还是那样的温柔,他的呼喊还是那样地让她心悸。佩儿忽然发现自己辛辛苦苦修建了两年的高墙堡垒被人从底层抽去了砖瓦,眼看着就要轰然倒塌!
她不要!她不要这样!她不想重蹈覆辙,她不想再一次地去缝补自己那颗破碎的心!她永远记得那一阵一线刺在她心上的痛,她永远记得那一阵一线刻在她心上的伤!
她会死掉!她真的会死掉!
于是,她用力地推开他,她退到离他最远的墙角,她发出的声音是那般的陌生,陌生到连她自己都快认不出来,她说:“你走吧!”
乔天霖的手臂一空,她竟然逃离!她竟然逃得那么远,好像他就是洪水猛兽!然后,他听到她说话,她让他走!
乔天霖忽然没了力气,可他还是不甘心。他沉闷地问出了那句在他心里编排了很久的话语:“你,和他在一起?”
佩儿怔了怔,和他在一起?瞬间,她就明白了乔天霖口中的“他”是谁。原来,他看到了刘皓。
是啊,庄薇的婚宴上,刘皓就站在她的身旁;宴厅的酒席上,刘皓就坐在她的身边。她和刘皓的亲近,她和刘皓的嬉笑,他肯定是看到了,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所以,他相信他的眼睛所看到的,他相信他的耳朵所听到的,他没错,无可厚非。
如果,如果这样的认知能让他好过些,如果这样的安排能让他们两个彻底了结,那么,就是这样了,就这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