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
夏凡对柳红袖可没有半点客气。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他可不想再重蹈宛阳的覆辙。
别说是柳红袖,就连冷烟都让他悄无声息地在体内下了禁制。
没办法。
夏凡并非信不过她们。
而是懒得和她们玩心眼,更没有这个脑子与她们玩心眼。
不提冷烟。
单说柳红袖。
她和冷烟不同。
冷烟是被迫无奈投靠了自己,而柳红袖更多是屈服于自己的威胁。
难保她到时候会阳奉阴违心生别念。
与其如此。
他还不如学天山童姥直接下生死符算了。
想要解开他的禁制,一个大宗师可不够看的,何况又有几个大宗师会帮她们这些小虾米解除禁制?
但是光给巴掌不给甜枣是不行的,恩威并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别紧张,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面对低头耷脑惶恐不已的柳红袖,夏凡面露微笑地安抚了她一句。
“从今往后,你就算是我的人了,如果有人欺负你呢,你就尽可报上我的名字。”
“公子……”
柳红袖顿时苦笑无言。
事到如今。
她算是彻底让夏凡给拉上贼船了,想跳都跳不了了。
她早该知道的。
得罪了大宗师还妄图心存侥幸,简直是异想天开。
但凡事都有利弊。
如同夏凡所言,有一个绝世大宗师当靠山,基本上柳红袖都不必再看其他人的脸色。
问题在于。
不到万不得已,柳红袖根本不敢搬出夏凡。
毕竟她如今依旧是画眉舫的人。
一旦她暴露自己是夏凡的人,无疑等于和画眉舫划清了界限,甚至会打上吃里扒外的叛徒标签。
纵然画眉舫或许会看在夏凡的份上不敢对自己痛下杀手,可柳红袖自己却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她对画眉舫谈不上太深的感情。
但她对无法愧对养育自己的师父。
当年若非师父一手把她带入了画眉舫,恐怕她现在早都沦为了某个大人物府上的玩物。
尽管师父早已仙逝。
甚至临终前还特意言明,她是她,画眉舫是画眉舫,倘若有朝一日,她厌倦了画眉舫与江湖,大可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是自由的。
可柳红袖却难以忘怀师父的恩情。
以至于她把这份恩情都转嫁在了画眉舫上面。
这些年来。
她一直都兢兢业业地完成着画眉舫给予自己的任务。
而颍州便是她负责的地界。
在她多年的经营下,画眉舫的触角可谓是遍布颍州各县,江湖上凡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耳目。
随着手里掌握的情报愈多。
她便愈是意识到这个世道已经如同烈火烹油,看似安稳的现状下四处暗流涌动,迟早有天都会爆发出翻天覆地之变。
宛阳一役便足以证明她的推断没有错。
表面上。
这是一场朝廷的平叛战争。
实际上这场战争的幕后却是各方势力的暗中博弈。
一旦这场愈演愈烈的战争从幕后走上台前。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她已经提醒过画眉舫。
奈何画眉舫却置若罔闻。
因此柳红袖不得不早作打算。
至少在世道真的崩坏后,她都能在自保之余庇佑更多的自己人。
比如她的门徒以及追随者们。
这是她必须承担的义务与责任。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连宗师门槛都没有触及的女人。
如果哪天连画眉舫都不再是她们可以依靠的港湾,那么她们便只能寻找自救的办法。
而柳红袖不过是在提前自救罢了。
为此她都不惜冒险攀附上薛泽,只希望大难临头前有个挡箭牌。
然而宗师又如何是好糊弄的。
直至夏凡出现前。
柳红袖都依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无非是她不愿意拿自己的徒弟莺莺来巩固两者的关系。
现在。
她终于不用再烦恼了。
因为夏凡替她作出了选择。
只是这个代价有点沉重罢了。
“我该走了。”
酒足饭饱。
该谈的事情也谈完了。
夏凡自然没理由继续待下去。
“公子接下来准备前往何处?”
柳红袖忙不迭地恭送道。
“秦州。”
夏凡走出船舱,懒懒地伸了个腰道。
“那边还有几个小朋友在等着我。”
“公子……奴家有一个请求还望您能答应。”
柳红袖犹疑片刻道。
“说。”
夏凡遥望着远处灯火辉煌的云梦河畔道。
“公子,奴家能否恳请您将莺莺一同带离南郡,同时公子路上都有个人可以照顾。”
柳红袖轻咬着银牙,仿佛下了偌大的决心道。
“给我一个理由。”
夏凡不禁挑了下眉毛。
“因为薛泽之子薛冉这些天一直都在暗中派人调查莺莺的下落。”柳红袖面露苦色道。“再这样下去,奴家担心莺莺迟早都要藏不住了。”
“就这?”夏凡撇撇嘴道。“等会老子亲自去找薛泽,让他约束下自己儿子就行了。”
“公子不可!”
柳红袖下意识出言阻止道。
“为啥?”
夏凡疑惑道。
“公子,还望您能考虑考虑奴家的处境。”柳红袖连忙解释道。“一旦您找上薛泽,事后薛泽与朝廷必然会对奴家升起疑心,一旦奴家身份暴露,奴家在颍州与南郡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你和薛泽是什么关系?”
夏凡略作思索道。
“相互利用的关系。”柳红袖毫无隐瞒道。“因为奴家在南郡还有另一个掩护的身份,南郡最大的帮派金鲨帮的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