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耨斤仗着手里牵一个、肚子里怀一个、娘家兵强马壮,执意要救。
耶律隆绪再和稀泥:“安仁常言父母兄弟俱在南朝,每一念,神魂陨越。今为思亲冒死而亡,乃孝子用心,实可怜悯。”
卢守勋看见的就是这幅乱糟糟的景象,甚至认为耶律隆绪宽待赵安仁是做给自己看的,时不时的在心中叹上几句:怎么劝她们随祖制?两个婆娘都不是善茬!刘纬误我!
耶律隆绪似乎也能看出卢守勋的矛盾心里,唾面自干:“家中不宁,守勋见笑。”
卢守勋卖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臣日夜求之而不得。”
耶律隆绪叹道:“众生不易,各有辛苦,请守勋蹉跎至元妃母子平安。”
……
崇政殿的气氛降至冰点。
曹利用直言不讳:“陛下可有西取党项之意?”
赵恒正在翻阅邕州(南宁)知州焦守节所递奏书,头也不抬的自嘲:“朕登基之初就有,而今一事无成。”
曹利用又道:“臣斗胆请问陛下,是否有北上之心?”
赵恒似为奏疏所吸引,言简意赅:“无。”
曹利用不依不饶:“不知陛下所筑何城,需征役夫一百五十万人?”
赵恒抬头问:“卿欲为朕分忧?”
曹利用动情落泪:“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赵恒道:“令婿卢士伦昨年任福建转运使,惮远不行,卿代其上请,改任京东路。”
曹利用满头大汗:“臣惶恐,卢士伦身体不佳,不耐瘴气。”
“合情合理。”赵恒微微一颔首,扔过去一本奏疏,“昨年卢士伦除而不行,为左正言陈执中所劾。言官近日劾卿,公报私仇,指斥陈执中资浅,宜出外治民。卿乃武官,怎敢言文资?”
曹利用仓皇伏地:“陛下恕罪,臣是粗人,性耿直,不拘小节……”
赵恒冷冷的道:“党以人之,国以事之,卿勿将国事置于党人之上!”
曹利用哽咽道:“臣不敢、臣不敢……请陛下以军国大事尽授之,臣死而后已……”
一内侍匆匆趋至御座左侧,满头大汗的细声细语:“翰林司……药童……”
赵恒语调陡然一厉:“朕不敢学世宗!退下!”
是日,翰林司药童挟刃入本署,杀同伴。
勾当翰林司、入内都知、宫苑使张景宗降为左骐骥使,皇城使王遵度降为翰林使,崇仪使李昭亮为西京左藏库使,勾当皇城司韩守恩、周怀政、蓝继宗罚金。
是夜,一肚子委屈的张景宗值守福宁殿。
因为翰林司近十年来一直都是卢守勋坐镇,是刘纬突然要求卢守勋出使契丹,以谢耶律燕哥为天家添丁进口之劳……
他一边在赵恒两肩轻轻揉捏,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外倒苦水:“奴婢没少在陛下面前为刘纬转圜,他倒好,拉奴婢去给卢守勋挡灾。”
赵恒深以为然,却言不由衷:“臆测之言,不能当真。”
早在景德二年,时任内城钤辖邓永迁就上过密奏,怀疑刘纬私习推步、观星之术。
张景宗是经手人,心有不甘:“奴婢看着他一路走来,每每山穷水尽,必然峰回路转。”
赵恒疾言厉色:“先反省,再论其它,受益在一墙之外读书,无关人等怎能携刃入皇城?为何连过三道查验?又是为何杀人?”
张景宗只能答其一:“是秘药,据说于痢疾有奇效,南洋蕃商哄抬药价,而卢守勋许药童每月百粒贴补家用,此童请死者代卖而不得钱。”
赵恒幽幽一叹:“刘纬当初献秘药,朕给的什么赏赐?难道不应该再信他一次?”
天禧三年,正月二十日。
中书、枢密院、三司忽然达成共识,有条不紊的筹备东南五路、川峡四路役夫赴缘边筑城一事,却又因两起突发事件而急转直下,为一百五十万役夫的缘边之行插上双翅。
三月初五,商州知州、通判联名上奏,弹劾宰相王钦若私习六丁六甲神之术。
三月二十七日,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永兴军府寇准奏天书降干佑山,引天下侧目,而英明丧尽。
四月十四日,武州急奏。
契丹征南京道汉人,会诸部兵,以讨高丽。
轰轰烈烈的天书运动缓缓落幕,一场两百万人的西部大战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