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性如此,先帝才会受嘉瑞劝谏,抱病发兵西征。”刘娥睁开眼道。
“孩儿无能,辜负刘卿期望。”赵祯泪目。
“我儿不是世宗,亦无须效仿。我儿若为世宗,嘉瑞也没那个胆子展心中抱负。”刘娥道。
“孩儿……孩儿观刘卿行事,似乎有迹可循,多是世宗旧政延续、改良,其才又不在世宗、世宗之……”赵祯的声音渐不可闻。
“这才是我儿该有的样子。”刘娥眼前一亮,嘴角满是笑意,“他的心太软,我儿早晚能见。”
赵祯心底泛起几丝无奈和惭愧,互疑才是君臣相处之道?
……
刘纬毫不放松。
框架有了,执行、落实、监管等层面也是千头万绪。
后世,解放初期的土改仅用两年。
史上,王安石一系列变法长达十六年,改造自然环境的农田水利法最得人心,其他则充满争议。
王安石的变法初衷是国富,而不是均贫富。
王安石低估了人性之恶,他永远都不知道,基层官吏在足不出乡的百姓面前会是一副什么嘴脸。
社会监督机制缺席,再细致的法律都可能歪曲,越细致争议越多。
变法必定损坏一方利益,应该是一个互相妥协的过程。
但王安石拒绝妥协。
刘纬则追求你情我愿,或者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田地等级勘验不仅涉及大量人力物力,还是界定科差的标准之一,许民自相纠举,官吏不得拒听,讼事不绝。
若是只降不升,人人满意,且能促进自发的农田水利建设。
舍一利弊,全两法,何乐而不为?
但不足以调动百姓积极性。
俗话说的好,不患寡而患不均。
惩治故意逃绝、诡名挟户等不法之举刻不容缓。
秦有反贼陈胜语: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宋有反贼王小波语: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
知制诰丁度的一封敕令从清晨写到日暮,直到他把王小波的名言列在第一行。
点检文字的刀笔吏战战兢兢道:“此乃贼语,恐误官人前程。”
丁度含泪。
老子也不想!
可这舍人院什么时候上过锁?
敕降:凡逃绝、诡名挟户,今与三月,自首放罪,贷以县役,限满不首,品官、使臣除名配沙州,公人、百姓流广南,举告者得其田……
诏于京畿四面设登闻鼓分院,许民越诉……
刘纬心满意足的署名用印,这种程度的暗示应该差不多了。
李士用入禀:“郎君,晋国长公主薨。”
刘纬淡淡的道:“让冯元依故事拟诏,请陛下赐谥。”
李士用欲言又止:“传晋国长公主自缢……”
“哦……嗯?”刘纬愕然抬头,“不会是因为我未召柴宗庆过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