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个多小时,又来到白天挖出尸骨的那片开阔地。在几束手电筒光柱的照射下,我看到那一小堆尸骨仍然静静地躺在原处,头骨上嵌的那柄刀也在,看起来更瘆人。登康刚要说话,吴老板突然警觉地回头看。
我们都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吴老板浑身发抖,他这看看、那望望,好像已经被人给包围住。忽然,他大叫起来:“不要过来,不是我做的!”吴妻让两名助手把住丈夫,登康盘腿坐下,让助手按着吴老板坐在对面,他摘下骨珠给吴老板戴在颈中,开始重新施咒。
施咒过程中,我觉得头疼欲裂,只好用双手大拇指用力顶太阳穴。费大宝低声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在最近这一年多,遇到有大量阴灵的地方,我都会头疼,看来是平时接触阴物太多的缘故。
十几分钟之后,看到吴老板慢慢站起来,来到某处蹲下,开始用双手去挖地。我连忙对那两名年轻人挥挥手,两人跑过去,以砍刀当成锄头帮着挖。不多时,又挖出一些杂乱的枯骨,有肋骨、椎骨和大小腿的,还有残缺不全的头骨和掌骨,估计是当初死后被野兽给吃了。
吴老板颤抖着声音说了很多话,那两名年轻人也懒得翻译,挖土已经够他们忙的。在登康施咒的同时,两人又陆续用别扭的砍柴刀挖出不少尸骨,有大有小,小的明显是儿童。
“这些都是偷渡客的遗骨吧?”费大宝低声问。
我点了点头:“肯定的,要么是病死,要么就是当年被吴老板和他同党弄死的。”费大宝惊讶,说怪不得他会被那么多阴灵给缠上,可吴夫人说前阵子他们俩来过一次麦岛,是来旅游的。可这么荒凉的岛,根本没有什么景致可看,连路都没有,怎么可能来这里旅游。
这也是我的疑问,到现在我心里只有两种猜测,一是吴老板不当蛇头多年,现在心里有愧疚,于是来个旧地重游;二是来这里有别的目的,比如寻找什么东西。
登康在施咒的时候,吴老板不时发出惨叫和哀嚎,听上去十分可怖。有的时候像在挨打,有时又像被掐,只能闭着嘴发出呜呜声,有时又从喉咙里往出挤声音。这情景就和吴妻之前对我们的讲述过的差不多,看来那些阴灵正在把愤怒都施加在吴老板身上,让他也体验体验。
吴妻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衣袖说了几句。助手翻译说她想让我跟阿赞师父说说,让她丈夫少受点儿这样的苦,他这段时间已经受了太多,不忍心再看到。我心想,要是这些阴灵真的都是你丈夫当年做蛇头时所害死,现在受点儿罪算什么,还能比死后变成孤魂野鬼更痛苦?所以我也没理,只竖起食指让她别再说话。
就在这时,我看到有个年轻助手慢慢地走向吴老板,还举起手中的砍刀。吴妻低声惊呼,我也暗叫“不好”,拍了拍费大宝的后背,马上冲过去。费大宝是个机灵鬼,也没多废话,立刻跟在我后面,我俩一左一右,同时过去按住那年轻人。
看惯了这种施法场面,我很清楚他是被阴灵暂时附了身,估计是想彻底报仇。为了防止这家伙发起疯来用刀乱砍人,我先抓住他的手腕,而费大宝则在后面拦腰抱住。这年轻人本来就很壮,现在被阴灵附身之后,力气就更大。他左右乱晃,想把我和费大宝甩开,这时登康朝我挥了挥手,我没看懂,他又连续摆手,嘴里经咒不停。
难道是让我们松开?以前施法的时候,也有过这种利用假死来骗过阴灵的事情,可现在这人手里有刀啊,要是真砍下去,那不是非死不可吗?
登康有些不耐烦,连连摆手,我低声对费大宝说“快松手”,就先把抓着那人手腕的手松开。费大宝脸上挨了那人一手肘,捂着脸退后,我护着费大宝远离,回头看到那年轻人已经走到吴老板侧面,高高举起手里的砍柴刀。
“空夺倒!”吴妻大叫着要冲过去,被我死死拽住。她很生气,回头就扇我的脸,我早有准备,知道她会这样,低头躲过。这时那人手里的砍柴刀已经落下去,吴妻发疯似的大叫大哭,而吴老板也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