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回来了。”
把整个墓碑都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姜云明一屁股坐在了墓碑前,动作连带着身上的明光铠哗哗作响。
“孙儿安全归来了,从那寒风萧索的草原。”点燃香烛,姜云明就这么坐在地上,往火苗跳动的火盆中投着纸钱。
“孙儿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哦,孙儿带领的火炮轰碎了定襄城的城门,行军大总管李靖李大人才得以长驱直入拿下定襄城,连那突厥的颉利可汗都被吓得落荒而逃呢。”单薄的纸钱烧的很快,跳动的火苗所发出的光芒很不稳定,照的姜云明脸上忽明忽暗的。“父皇曾经不止一次和孙儿提起过,若是您老人家还在的话一定会给您封个诰命,只是您连孙儿的孝敬都未等到,若是孙儿当初不犹豫那么久就好了。”
李丽质站在跪坐在姜云明的身边,双目含泪的她有些心酸,只是她永远不会冻得姜云明心中的痛楚。
姜云明其实一直很内疚,这种心情在过去的时间越长越明显。他来到大唐的时候是武德七年,那个时间其实很尴尬,尴尬到让他的计划一推再推。
武德是李渊的年号,也是大唐的第一个年号,但是在这个传颂后世的大唐初创时期却并不怎么稳定。突厥打不过,吐蕃打不过,就连经历了隋炀帝三征而苟延残喘的高句丽也打不了,内有杨文干、梁师都和世家之患,外有突厥吐蕃虎视眈眈,而姜云明到来的武德七年更是还有着玄武门之变这个巨大的伏笔在蛰伏着。太早的站出来不仅会让处于动乱中的大唐很多人去关注他,也会使他可能身不由己地被划分到别的阵营里面,所以姜云明一等再等。
其实姜云明的初衷本是等到太宗李世民登基之后再出来,但是因为奶奶张王氏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姜云明每日做工的工钱甚至不够祖孙二人吃饱,在接受着村民接济的同时,姜云明终于选择占了出来,哪怕当时是最危险的武德九年。
只是事与愿违,一贯钱的确是能够保证祖孙二人安稳的生活一整年,但是落后的医疗条件没能让奶奶张王氏恢复健康,甚至是连活着都做不到。那段时间的姜云明出了孙思邈和宫中的太医之外全部找过了,但是却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都说有病能治却没钱治和有病治不了是两种绝望,但是在后世的姜云明体会过了有病能治却没钱治的绝望,来到大唐之后的他又体会到了有钱能治却治不了的绝望。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内心问自己,如果当初他能够更早地站出来奶奶是不是就有救了?
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即便是涂了虫蜡膏的脸庞也禁受不住寒风加泪水的侵袭。李丽质抱住了姜云明,身上因寒风而变得冰冷无比的盔甲有些刺骨,但是她却没有在意。
“回去吧。”姜云明轻轻地用自己的头碰了一下李丽质,看着墓碑前火盆中的火苗愈渐微弱。
夫妻二人站起来转身离开,火盆中的火苗在燃尽了最后一张纸钱之后熄灭。寒风刮起火盆中的纸灰,但却在黑夜的背景下难以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