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苏坐在房中想了整整一天。
如果她是周夑,知道了这一切,他会怎么想?会怎么做?
喊了二十多年的父皇,却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子,却是鸠占鹊巢?
他会跟淑妃、嘉阳长公主一起造反吗?
还是等淑妃和嘉阳长公主败露之后,面对皇上的处死?
就算造反登基了,他一身浩然正气,如何面对自己的真实身份?
沐苏连连摇头,不行,她不能让周夑知道这一切,这对他的人生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想定之后,她留下一封书信之后,当即带着张满和王澍返回京城。
周夑晚上办事归来知道沐苏回京城之后,十分诧异,书信之中虽说是平安号出了重要的事,但他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他现在要事缠身,的确离不开,只好让章侍卫立刻传信给霍宏图,让他在京城保护好沐苏的安全。
沐苏回京没有坐马车,而是全程骑马,仅用了两天时间就到了京城。
回京之后她一刻也不敢浪费,生怕嘉阳长公主草率行事,再也阻拦不急。
她连通报也没有,直接在夜里翻墙上门找到嘉阳长公主。
嘉阳长公主在睡榻上发现有人闯入,吓得不轻,待发现是沐苏,更是惊诧:“你这个野丫头胆敢闯我公主府?你想做什么?”
沐苏上前道:“我纵然胆大,也比不上长公主想造反的胆子大!”
嘉阳脸色一白,说:“你胡说什么!”
沐苏道:“长公主不必惊慌,说到底,我们都是为了周夑好。但究竟怎么才是为他好,我想我们得谈一谈。”
嘉阳长公主一脸嫌弃,道:“我跟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谈的?”
沐苏也不急,说:“可就是我这样一个小丫头,却知道你们这二十多年的秘密,敢问长公主,你有什么底气觉得你这样造反就有胜算呢?”
嘉阳长公主有些慌张,但不确定沐苏知道多少,嘴硬道:“我不知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沐苏板着脸道:“长公主,我知道你因为沐家助纣为虐的事讨厌我,对于先皇、太后、皇后和泰王的死,我也很抱歉,但眼下燮王的事才是最要紧的,我想我们最好平心静气、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为好。”
嘉阳长公主终于确定沐苏什么都知道了,不得不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沐苏陈恳道:“我唯一的诉求,是希望周夑能够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我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不希望他成为乱臣贼子,我不希望以后史书中的他会留下污点!”
嘉阳长公主想了一下,问道:“你当真只是为夑儿着想?”
沐苏点头,说:“我和他的感情,比你以为的要深。”
嘉阳长公主问道:“就算如此,你能为他做什么?你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民女罢了。”
沐苏淡淡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大概可能我脑袋比你好用一点。”
嘉阳公主气得又要骂她,沐苏抢先道:“您先别生气,要不要听一听我的计划?”
嘉阳长公主最近为了家里的事焦头烂额,而皇上对周夑也心生不满,让她更是焦急。此刻沐苏说她有法子,她不得不放下颜面,认真听了起来。
沐苏的法子有些冒险,她希望趁着这次北三道的灾情,将北三道查个底朝天。高家的问题绝对不小,若周夑执意要除掉高家,皇上肯定会以为周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除掉老臣和功臣,为自己以后新帝登基铺路。
在这种猜忌之下,皇上肯定会打压周夑。这个时候,就需要朝臣们站出来支持周夑,若支持周夑的人足够多,逼皇上禅位也不是不可能。
嘉阳长公主冷笑道:“你是不是想得太美了,咱们这位陛下,会主动禅位?你不了解他……弑君、弑母、弑妻、弑弟!如此罪大恶极的人,不拼到最后一刻,怎么会放弃?”
沐苏笑着摇摇头:“你恐怕也没有多了解他。你觉得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人是谁?”
嘉阳长公主说:“自然是他自己。”
沐苏摇头:“是淑妃。”
“咱们这位陛下,对淑妃娘娘的感情,倒是一丝也不假。若不是为了淑妃娘娘,他会弑君、弑母、弑妻、弑弟吗?”
沐苏并不是无缘无故如此说。
淑妃二嫁入宫,稳坐四妃之位,若不是她身份不宜曝光,那空悬的皇后之位也一定是她的。而且沐苏早就注意到,不论多么难的事情,只要淑妃肯主动去劝说皇上,皇上一定会听她的话。
若没有足够的恩宠,哪个无权无势的女人能做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