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归道：“我倒是知道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刘季仁问道：“说出来也好一起参谋。”

叶子归道：“他是朱庶出的客卿，创派自号教父，风清阳弟子，道门掌教，江湖第一美男。”

“朱庶出”是有心人为朱青山取的别名，朝中大臣私下交流多是用这个外号，一则是向皇太后和天子表明心迹，二则是有意排斥朱青山，三则提醒朱青山不过是一个私生子。空穴不来风，来风必出龙，给皇亲国戚取外号的不臣行为，少不得有人推波助澜有意为之。

但是没人会查，也没人敢查。

刘季仁怒目圆睁，气鼓鼓道：“又是道教，又是什么美男子，这群无父无君不讲三纲五常的书呆子，这帮无法无天不循规蹈矩的说书匠。以为会点大道理就了不起，以为有点想法就可贪功冒进了，明明不懂与人交集却自诩清高，明明又懒又爱玩却说自己是闲云野鹤，世界的进步，是你我这种不聪明又不笨的人天天勤勉建设出来的，不过他道教抛头颅洒热血救回来的。想到他们跟我讲道理的嘴脸，老夫是肝痛。”

看着刘季仁絮絮叨叨，叶子归终于忍不住打断道：“莫要再口没遮拦了，就是天子都对道门礼遇有加，恭敬异常，这天下对道门都是尊敬，你这样说未免有失官家体统，也有损朝廷气度。”

刘季仁大声道：“是，他道门是‘先天下之危而忧，后天下之乐而隐。’是为国为民，是被人称颂，那又如何？你可知？老夫的闺女就是被孔儒拐跑的，你说我可有资格骂道士？要不是知道他道门弟子人品学识说的过去，这等屈辱，我能不宰男溺女？他以为躲到边境，卧在蛮夷山丘里做教书匠我就不知道了？”

叶子归呵呵一笑，不置可否。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刘季仁爱子过甚，对幼女放任自流，自己的言行也的确让人诟病，这应是导致女儿跟才子私奔的根本原因吧？

叶子归问道：“既然杨凡是道教掌门，我们该怎么办？”

刘季仁的脸色立刻平静下来，气息也变沉稳，修心养性的功夫可见一般。

刘季仁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想了片刻刀鞘：“若无这些曲折，他杨凡是来拜谒，那怕是来兴师问罪，老夫我也是出门相迎，可他一路走来，无不是要致我们于死地，结下的梁子不可谓不小，总不能因为他是道门掌门，我们就引颈受戮吧？莫说他是不是真的道教掌门，就算他真的是，现在我们也当不知道。”

叶子归点点头，接受意见。

贪墨一地一时，并非必死之举。可是与外敌合作是确有其事，陷害华雄也是顺势而为，此时被道门掌教满世界宣传勾结外敌，陷害忠良，若不扼杀源头，怕是要被天下扼杀。

叶子归道：“外面是你布的局？”

刘季仁点点头，说道：“对付好人总是比对付坏人要容易的多。”

叶子归道：“门口那对夫妻是谁？这就能让道门人入局？那种人的聪明……我看未必可成吧？”

刘季仁道：“杨凡住过二七客栈，自然东家夫妻有点交情，既然为他们出过一次头，就会出第二次，你不知道，做英雄是会上瘾的。”

叶子归笑道：“这我如何不知？”

刘季仁看了看叶子归，叶子归看了看刘季仁，两人哈哈大笑。

刘季仁道：“亲家公说的是，那个将军不英雄？”

叶子归突然好奇道：“宝宝呢？”

刘季仁认真道：“既然这里危险，我怎会让宝宝以身试险呢？已差夫人带他一起回祖籍避灾了。”

太守门外，一个小男孩站在尸体下泪如雨下，他抱了抱女尸的脚，试图放下，却徒劳无功，于事无补。

他太矮了，身高不足，他太小了，力气不够。

他用葬袖子擦了把鼻涕和眼泪，抱来石头踮起脚，认真的系好女尸的绣花鞋套。

一个头戴面具的男子突兀的出现在男孩的身前，纤细白皙的手盖在男孩的头顶。

小男孩立刻跪拜，磕头磕的咚咚响，哭泣道：“大圣！求求你救救我爹娘。”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如果带上孙猴子的面具就能有齐天大圣的能力，那这世界就少很多不公了。”轻声细语，仿若在自言自语。

他自然是杨凡。

那个前脚和人发生关系后脚就抛弃别人的负心汉，那个没脸见人直觉躲在面具后面的无耻男。

杨凡逐个抱下尸身，穿好女尸的衣服。

对小男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答道：“张忠山。”

杨凡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问道：“他们是你爹娘？”

张忠山点点头。

杨凡苦笑道：“看来我是中计了。他们也真是煞费苦心，为了钓我出来，滥杀无辜，无所不用其极。你算是间接的被我连累了，如果今天之后我还能活着，你就是我的亲传弟子，如果不能活下去，那也这样吧。”

张忠山指了指太守府金碧辉煌的朱色大门，问道：“您是要杀这里面的坏人吗？”

杨凡点点头。

张忠山道：“如果您活下来了，我就给你做弟子，如果您死了，我就给你挖坑，还是叫你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