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怀良的带领下,屈树志如愿见到了自己的贵人,内阁七位大学士之一,华盖殿大学士焦芳。
“下官屈树志,见过焦公!”
焦芳看了看屈树志,心中暗暗不爽,为什么自己能拉拢到的都是这些六品七品的小喽啰……
不过话说回来,蚊子再小也是肉,有总比没有的好。
“屈主事,请坐!”
很快有家仆上了热茶,屈树志有些受宠若惊,毕竟面前这位是堂堂内阁大学士。
“今日前来,没带什么礼物,这些……还请焦公笑纳。”
说着,屈树志掏出准备好的一沓银票,这可不是大明宝钞,而是货真价实的银票,是可以去钱庄兑换等银的。
焦芳淡淡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屈主事可是为了考核的事?”
屈树志连连点头,说道:“今日之事,多亏了焦公,下官无以为报,若是日后焦公有用的着下官的,还请随时吩咐,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焦芳笑了笑,说道:“屈主事何故妄自菲薄?”
屈树志脸色通红,诺诺道:“下官在朝中实在是人微言轻。”
“屈主事不必多言,老夫知道,定是靖王的人排挤你。”
屈树志没想到,人家内阁大学士,为了自己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竟然不惜出言得罪靖王,当下拜倒在地,说道:“焦公所言,在下,在下……实在是……”
说话间,竟然哽咽起来。
焦芳轻咳一声,余怀良会意,上前说道:“屈大人,焦公慧眼识人,知道你在朝中受了委屈,不过,日后有了焦公关照,不会有人把你怎么样的。”
屈树志激动地热泪盈眶,想不到在自己穷途末路之时,还能遇到贵人扶持。
焦芳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都是大明的栋梁之才,不过,老夫能保得你们一时,怕是保不了一世啊!”
屈树志脸色僵住,赶忙问道:“焦公何出此言?”
焦芳没有再说话,一旁的余怀良说道:“屈大人有所不知,焦公为了国事日夜操劳,但是颇受排挤。现如今,杨一清和王守仁加入内阁,这两个都是靖王的人,焦公的地位更加……唉,一言难尽啊!”
屈树志想了想,问道:“难不成,任凭靖王一手遮天,没人管得了他?”
余怀良正色道:“当然有!”
屈树志紧张地问道:“谁?”
“当今陛下!”
屈树志顿时松懈下来,说道:“可是陛下病重,尚未醒来。”
余怀良点点头,说道:“说的没错,陛下还在昏迷之中。我等忠良之辈虽有心杀贼,但奈何敌我实力相差悬殊,若想除此大害,不可急于一时。”
屈树志知道,焦芳替自己说话,肯定是有所图,看到眼下这形势,应该是在等自己表态。
“若是在下能尽一份力,焦公但言无妨!”
余怀良看了看焦芳,焦芳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说道:“其实,和屈大人一般受到排挤的同僚还有很多,这些年来,都是焦公暗中收留,大家才能保全身家性命。”
“焦公真是大仁大义,可是,”屈树志话锋一转,说道,“我眼睁睁地看着靖王祸乱朝政,却无能为力,这可如何是好?”
余怀良摇摇头,说道:“靖王的权威如日中天,现在万万不可与其硬碰硬!”
“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余怀良再次看了一眼焦芳,然后说道:“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暗地里收集靖王谋反的罪证,只等有一日陛下醒来,便群起而攻之,将其谋反的罪证呈现在陛下面前,到时候,陛下必定手刃此贼!”
“可是……”屈树志脸色变了变,说道,“靖王和陛下乃是姻亲,怕是陛下不会赶尽杀绝吧?”
“这就要看靖王犯的什么罪了,如果是谋逆大罪,就算是姻亲,陛下决计留他不得。”
屈树志面色很纠结,说道:“可是,弘治九年的大朝会,靖王黄袍加身,竟然都没有反,怎么搜集谋反的罪证啊?”
“屈大人你糊涂啊!”余怀良说道,“黄袍加身看起来是一场意外,你仔细想一想,送衣服的人是南山书院的学子,这件事……难道靖王完全不知情?”
“你的意思是……”
“还有,为何事后将建昌侯送去黄金洲?而且,自大船离港,便宣布赦免了虽有参与谋反学子的罪状,这又怎么解释?”
屈树志的表情很诧异,问道:“还有这种事?”
“当然!”余怀良继续说道,“靖王是想将黄金洲纳入自己的囊中,这才找了个由头,让建昌侯带人出海,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屈树志若有所思道:“却没想到,靖王表面看起来对陛下忠贞不二,暗地里却做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勾当。”
“这还不止,琉球国女王,你知道吗?”
屈树志点点头,说道:“知道一些。”
“那女王便是靖王的情妇,两人膝下还育有一子,已经立为琉球国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琉球国王位的!”
“如此一来,琉球国岂不是也成为靖王的……”
“还有呢,仙游公主册封仙游女王,占据流鬼国之地,简直是明目张胆实行僭越之举!”
屈树志似乎开了眼界,半晌之后,这才说道:“简直……简直是……无法无天!”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陛下晕倒的真相吧?”
这时候,焦芳终于开口了,而且,一开口便是天大的事。
屈树志端着茶杯刚要往嘴里送,闻听此言,不由得问道:“不是……突然得了怪病吗?”
焦芳冷笑一声,道:“陛下晕倒的前一日,刚刚接见了琉球女王洛雨荷。”
“焦公的意思是……”
“洛雨荷和靖王暗通款曲,当时靖王已经被定为谋反,等待问斩,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病倒了,还是在刚刚接见完洛雨荷之后,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
咣当!
屈树志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