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千荷在铁塔家里约见了漆冥南丞。
一开始漆冥南丞根本不相信千荷找到了千语,但看着面前这个带着锁链的人,和画像上一模一样,他也无法继续怀疑了。
其实漆冥南丞是见过千语的,至于他为什么还要拿着画像比对,完全是因为他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竟然是千海舟千家的大少爷。
“你在哪里找到的他?”漆冥南丞拄着拐杖,走到千语面前,端详了半天,又看向千荷。
“多亏了绻涟。”千荷笑着看向闷闷不乐的绻涟。
漆冥南丞毫不在意站在角落里的绻涟,而是转身看着千荷:“现在我们有了把柄,就可以要挟千海舟下位了。”
“不,比起用他威胁千海舟,他知道的东西,更宝贵。”千荷搓了搓手掌,狡黠的目光投向了千语。
“但是在此之前……”千荷朝绻涟招了招手,继续说:“我需要知道我们合作的条件。”看到绻涟来到自己身边,千荷对她耳语:“带千语去我办公室。如果你放走他,你在迩周就没有容身处了。”
绻涟看了一眼千荷,握紧了拳头,拉着千语身上的锁链,往暗道里走。
“条件不就是让你父亲下台吗?”
“你做得到吗?”千荷看着漆冥南丞。
“当然可以。只要千语手上的证据,交到家主手里,家主就有资格把奏章递到郡城宫殿。”说话的,是奥米斯。
“你想得到什么?”漆冥南丞皱着眉,望着这个看不出任何破绽的女人。
“我要政务司里千海舟的位置。”千荷看着自己磨得极其顺滑的指甲:“还有海舟山,还有千海舟的一切。”
绻涟拉着千语在暗道里走着,无望的推开了木门,来到明亮的办公室。
“我没想到,押着我从地下城出来的,竟然是个小女孩。”
“你以为是什么?”绻涟白了一眼,还有空嬉笑的千语。
“我以为的……”千语笑了笑,接着说:“总之不是一个小女孩。”
“你快死了你知道吗?”绻涟揣着胳膊,满眼怜悯的道:“等到他们拿到你手里的证据,就会把你杀了,千荷一定会杀了你。”
“我知道。”
绻涟看千语毫不在乎的样子,又问:“你究竟知道些什么,那么多人想要抓你。”
“知道可以让我父亲给我陪葬的东西。”
绻涟看着千语,又问:“把你送给你父亲,你会死吗?”
“应该……不会……”千语摇了摇头,又继续说:“但他也不会轻饶了我。”
绻涟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门外,今天的赌场被清了,可能千荷也觉得人多口杂。
“你是个有善心的。”
绻涟听到千语的话,一愣。她回过头,看着千语。
“至少你知道,从奇拉街道带走我时说的都是为我好的话。”
绻涟皱了皱眉,道:“我是想要把你带到你父亲那里,这是发善心吗?”
“至少不是这群虎狼吧?”
绻涟看着千语的眼睛,半天没有言语。
她看着千语身上的锁链,突然上前一步,抓住锁链,就把他往门外拽。
“你要干什么?”千语有些发愣。
“我要拿你去换钱。”绻涟一边拉着千语往外走,一边听到被堵住的木门正在被用力的撞动。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两个人在雨里没走多久,头上就已经被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认识回家的路吗?”
“认识。”
绻涟毫不迟疑的截了路上一辆,载着某家夫人的高贵的马车,一手持刀放在车前马夫的脖子上,又警告夫人不准乱叫。
“去千家府邸。”绻涟一边说,一边回头看向雀跃街道,她看到了拄着拐杖追到街口的漆冥南丞,正在破口大骂。
可那张惨白瘦削的脸,不久就从雨雾中消失了。
他们在傍晚赶到了千海舟家门口。
雨越下越大,绻涟几乎就要睁不开眼睛。
门前的侍卫看到是千语,立刻拿着刀剑对准,正用匕首抵着千语的绻涟。而千语却让他们放行。
绻涟跟着千语的脚步,一直走到了千家府邸的正堂。
这里还和绻涟上一次来一样,安静又凝重。
千海舟从书阁里走了出来。他让自己的副手,在旁边等待,然后看着绻涟身边这个明明原先高挑俊朗的男人,如今落魄不堪的成为一只湿漉漉的野狗。
“千语?”
“钱呢?!”绻涟警惕的拉着千语后退,并朝千海舟吼。
这时,千海舟才看到这个女孩。
“你是……我见过你。”千海舟抬手指向绻涟。
绻涟说:“我是前些日子,和千荷一起来的那个女孩。”
“你是绻涟,对吗?”千海舟笑了笑,又慢慢走来:“你是千荷的人,你怎么会把千语带到我这里?”
“为什么不能,就是千荷让我找的他!”
“千荷肯定是要留着他来威胁我的啊?”
听到这里,绻涟才知道千海舟对千荷的计划是一清二楚的。
“但是我把他带来了。给钱吧!”
千海舟笑着走到书桌前,掀开了一个本子,从里面撕出一张纸,然后签字递给了绻涟:“支出信笺,去钱行拿就行。”
绻涟拿到了信笺后,就放开了千语。
她有些迟疑,但还是把他放开了。
千语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父亲,告诉他一切证据都还在他手里,其他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