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占了你们的藤洞……”
秦蓝思拉着穆歌,往远离圣母兽的方向站。
“它听得懂人话吗?”
就见圣母兽慢慢悠悠的走过来,看了看穆歌,然后带着孩子钻进了藤洞内,自己窝在洞前。
“不清楚。”秦蓝思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带着穆歌逃走时,圣母兽又从地上站起来,看向秦蓝思和穆歌。
接着,圣母兽的一只孩子从洞里钻出来,然后跑到穆歌身边,轻咬着穆歌的衣服,将他往藤洞里拽。
“它们要干什么?”穆歌害怕的想要挣脱。
“去吧,它们想让你避风休息。”
“什么?”穆歌惊讶的看着秦蓝思。
“它们是圣母兽,最疼爱孩子。”秦蓝思扶着穆歌,让他进了藤洞。
“你呢?”
“我在洞前就好。”秦蓝思拍了拍穆歌的肩膀,让他不要担心。
就这样,秦蓝思在圣母兽吐出的热气旁,满背虚汗的睡了一觉。
他仔仔细细的护着胸前的密函,生怕会弄丢。秦蓝思知道这两封信,相当于一条人命,是马克用他的尊严和生命守下来的东西。虽然不知道马克是否还活着,但权当他死了。
而此刻的马克,本追着杀手往前寻找秦蓝思,可看到折返的那群人,又有些匪夷所思。
那群人在马克前面不远处驻扎了下来,这让他开始不安起来。他害怕是这些人已经把秦蓝思和穆歌给杀了,就趁着几个杀手睡觉的功夫,去查看他们有没有留取秦蓝思他们什么信物。
杀手都是如此,如果不留存完成任务的信物,则无法获取信任,也无法得到报酬。
可杀手就是杀手,睡觉的时候也十分警觉。马克被逮个正着,他们以为马克是雨林里的猎户,来偷他们钱财的,就将马克绑在了书上,企图杀了他。
但他们觉得不如让马克被山中野兽所食有趣,故事就把马克一个人丢在了原地,天亮后他们骑马离开了驻扎地。
马克被粗麻绳所束缚,在树上磨了个把时辰也没有磨断。等两个时辰过去了,背后的树皮上,都挂上了马克背上衣服的布条,以及背部血肉。那原本枯黑的树皮硬是被染成了红色。
一直等到日头照到了头顶,就要开始沮丧的马克才磨断了身上最后一圈麻绳。
他忍着背上伤口的疼痛,一路向杀手离开的方向跑去。
冬日的森林悄无声息的变化着,满地干枯的落叶如同枯朽的骨头,一踩一响,一踩一塌,别说跑,就是走几步,若是不小心也会栽跟头。
但是马克感觉的到,就要追上秦蓝思他们了,这一路从铁丛屋,越过绮罗石地,进入凡尘城,又进了风情堡,逃到红地,又到了河岸森林,此行艰难又漫长,但当马克在绮罗运河上抓住那根绳索开始,他再也没想过放弃,他渴死过饿死过,怕死过,但绝没想过放弃!
他是斯伯捷迪成的侍卫长,完成斯伯捷迪成赋予的使命,是他身为骑士最高的信仰。
等到日头偏西,马克才看见一个人影,是那几个杀手其中的一个。他踉跄的扶着刮掉一块肉的腿,朝马克的方向走了几步,就倒在地上咽气了。
马克蹲下查看这人伤口,他知道,就在不远的地方了!
一直到傍晚,马克才找到一片死人堆。死的大概就是那几个杀手。
死人堆外沿有一道拖拽的血迹,马克一路向前,最后在一棵倒下的枯树干旁,发现了秦蓝思的尸体。
他的胸口被插着一把剑,已经显现尸斑的身体上爬满了从枯树干里钻出来觅食的白蚁,马克又惊愕又绝望的跪倒在了秦蓝思身边。
秦蓝思为了护住穆歌而死,他拼劲最后一口气把密函交给了穆歌,告诉他这是两个人用命保下来的东西,让他不要停下来,朝前跑。若是有幸见到一个拿钢铁金柄剑的蓝眼睛半西陆人,那就是马克,跟在他身后,魔鬼都不敢靠近。
“不要停,跑起来,朝西跑,不要停!”
秦蓝思望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穆歌从此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回不了家了,他死在了这寒冷诡谲的枯林之中,隆冬来临后,他的白骨会被寒雪洗涤,成为世上最纯净的泥沙。
马克看着秦蓝思头面朝的方向,往林子深处望去,夜色降临,或许另外那个人走不了太远。
果然,马克追到了一片比较平坦的树林下时,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堆已经熄灭,但还冒着火星的篝火。
他刚刚走过去,后背就被一把剑抵住了。
“你是谁?”
马克并不害怕这个少年的声音,还有这把他感觉不到凉意的剑。
“你是秦蓝思的同路人吗?”
马克转身,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少年,低声询问。
听到秦蓝思的名字,穆歌凌厉的神色陡然变化。他低头看了看马克的剑,又看了看马克的眼睛,愤怒与悲伤同时化成了泪水从眼眶涌出:“是你害死了我老师。”
“什么?”
“如果不是你的破信,老师也不会死!”穆歌悲愤的扔下剑,走到火堆边坐下。
“信在哪?”马克追上去。
“你眼里只有信吗?”穆歌站起身,怒视马克。
“我很抱歉你老师的死。”
“那你为什么不去抵命?”
“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我欠的不止一个人,等我的事情完成,我愿意跳崖粉身碎骨而死。”马克皱起眉,抓住少年的肩膀,这时他才发现少年如此消瘦,瘦的像个木偶,瘦的像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