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小画家要见你。”
周尘看着手腕上的伤口,回头见米娜来通报,就站起身,让冬杨去备马。
“我有一阵子没见你了。”周尘把身上的毛毯递给米娜,笑着勾上乌思宁的脖子,就要往外走。
乌思宁觉得奇怪,他刚来到万晴宫殿,就被周尘给带了出去。
“要去哪啊?”乌思宁看着眼前的马,又看向已经踩着冬杨的背上马的周尘。
“我知道有家酒馆,今天很想去尝尝佳酿。”
“家主伤口刚好,怎么能喝酒啊?”米娜担忧的望着周尘。
“对,我来可不是跟你喝酒的。”乌思宁看周尘的样子,心里不知不觉升起一种陌生的滋味。
“有什么要紧的事……”周尘敛去嘴角的笑意,低下头垂眸望乌思宁:“非要现在说吗?”
看到周尘那无比黑暗的眼神,和那身在阳光下无比闪亮的华衣,乌思宁抬着头,看着这个仿佛脱胎换骨、同其他贵族一样变得居高临下的周尘,不知不觉,甚至有些退缩。
但他还是上了马背,他是为了绻涟和小五而来的,并不是为了自己。
周尘和乌思宁的马,走进了奇拉街道,他们停在一家酒馆门口,一走进去,周尘就要了最上等的酒水,和下层人见都没见过的宝汤玉肉。
他们坐在最宽敞的位置上,靠着最温暖的炉火。
“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乌思宁抿了抿嘴唇,望着一直在喝酒的周尘:“你真的要娶涂晴吗?”
“对。”周尘放下酒杯,道:“医技司需要司长,众人推举涂川,但他却要我娶她女儿做筹码。”
“只因为这吗?”
周尘笑了笑,抬眼看向乌思宁:“当然不止。
涂晴是个有能力,有心思的淑女,涂氏也算是不错的家族。”
“你喜欢她?”乌思宁皱起眉。
“有那么重要吗?”周尘收起自己的笑容,不耐烦的说:“只是一个女人,做家主夫人,她具备一切我需要的,作为我的女人,也有我所需要的。”
“那绻涟呢?”
听到乌思宁提及绻涟,周尘可笑的笑了两声,扬起眉毛,一脸的满不在乎:“她能给我什么?”周尘停顿良久,才继续言:“涂晴,她至少在我身边。绻涟……我不想再像小时候那样,让我身边所有的人,去迩周城翻天覆地找几年,只为了她那个野猴子。”
“小五呢?小五你也放弃了?”
“拜托,他在卷庭。”周尘又开始不耐烦了。
“但是前几天迩周警司在黑蝇窝发现了被人害死的迪恩,他来到警司时还没有死,我问他小五在不在卷庭,他说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卷庭。”
“迪恩死了?”周尘并不惊讶,他知道,肯定是明人倦搞的鬼。
但小五不在卷庭的消息,确实让周尘提起了悬着的心。
那说明现在小五,再一次陷入了生死未卜的境地。
“你还能坐视不管吗?”
“我只能给你一些……云山之间的人手。”周尘无奈的举起酒杯:“很快就要东陆节了,我很忙的。”周尘耸耸肩,看向已经气不打一出来的乌思宁。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乌思宁不解的道:“自从你从淹都回来,你就变得奇怪起来,现在……”
“怎么了?”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乌思宁窝火的对周尘说。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我难道活该只为别人考虑吗?”周尘放下酒杯,仿佛被乌思宁点燃了一般,一抬手就把桌子给掀翻了。
周尘罕见的冲乌思宁竖起眉毛:“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什么意思?”
“你们乌氏被四大家族灭门,你却背着画板,跑到北方来,还要进什么凝庭,你又为什么人考虑过?”周尘冷冷一笑,继续道:“知道我被流族的人贩子绑架时,遇到的杀手说什么吗?”
乌思宁已经被周尘的话激的怒火滔天,他从来都不想再提起雪阿城的事。
那里早就是一片的狼烟,他恨透了杀戮,又无力报仇,他最爱画烟火,是只想把故乡的记忆,停留在那一瞬美好绚烂的时刻。
但周尘却告诉他,他——
“说你是唯一幸存者,一个出生在武门却只会画画的小画家。说你根本不值得被追杀,你就是个叛徒!”
乌思宁愤恨的抡起自己的拳头,就砸到了周尘的脸上!
周尘一阵眩晕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满口的血腥味。他吐出一口血,然后看着被冬杨拦着后,愤然离席的乌思宁,笑道:“这才配是乌氏唯一幸存者。”
但周尘说的,也正是乌思宁所以为的。他的确是个不敢为家族报仇的叛徒,雪堡是他再也回不去的故乡,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被愧疚的噩梦所缠绕,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走出来了。
好像一切都变了,周尘的眼睛是那么黑暗,绻涟的目光是那么的绝望,而他乌思宁,大梦方醒,蜷缩在自己的角落也逃避不了他是叛徒的事实。
早在第一次去往帝城岛的船上,周尘就知道乌思宁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