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是这样,任何事他都没关系,但触及到多尔家族,触及到那被皇帝残忍杀害的多尔皇后,里兰就会像是受伤的豹子,脆弱又凶狠。
“兄长!”里恩挣开了束缚,阔步走到了里兰面前:“我可以当多尔家族,唯一那个上前线的兵!”
“谁都可以去,你不可以!”
“我不想再看到迩周被侵略!谁都不行!什么都不行!如果不是迩周被侵略,我或许会有妻子,有女儿!没有迩周,多尔家族又会在哪?!”
“我们是前太皇封下的公爵!永远都是!任何人想当皇帝,必须认多尔氏的世袭爵位!”
“连皇帝都不再是那个皇帝了,迩周也不是过去的迩周,这个公爵!”周尘抓住里兰的肩膀:“怎么还会是过去的公爵?!”
“兄长!”里恩眼中噙着泪水,颤抖的声音还在充斥在里兰耳边:“如果盛德攻下了迩周,我们就真的没有家了。”
“我们家一直都在。”里兰别过头,不愿看里恩。
“不会的。”里恩的声音弱下来:“我们的城堡,并不是铜墙铁壁。”
“可这不是过去那些仗,我们根本不知道盛德有多少兵,这场仗,要打多久!”里兰又紧张的看向里恩:“多尔不能没有你!”
“兄长……”里恩苦笑道:“多尔家族不能没有的是你。”
他没有再继续和里兰说话,还是拉着周尘就要和他们从后门离开。
里恩想要叫住他,却也只看到他一个被身后的人挡的几乎看不到的背影。
黑色的衣裳在冰天雪地里,那样扎眼……
里兰最终还是又派走了两千士兵。
他只为了保护里恩。
然而这两千士兵,又好像虾米一样,没多久就会再被南陆军所吞噬。
等到周尘他们赶到城门城区时,却巧合的撞见了城门被攻破的那一幕。
就和过去周尘经历过的那一次一般。
沉重的大门,倒在尸山上,压着一片血肉断骨之上,成了敌人掠夺他家园的大桥!
他们黑色的铠甲,在白雪里那样的恐怖,宛如甩着镰刀的死神,朝着银白色的迩周士兵扑来……
那如云一样压来的南陆兵,正在割宰着稀疏又脆弱、莽撞又勇敢的迩周士兵!那些父亲、那些丈夫、那些儿子……那些等待春季播种的农户,那些等待妻子临盆的司警,那些平日里只会点街道灯柱的瘦弱的少年……
他们脸上只写着仇恨和义无反顾。
就像是已经举起长剑的周尘,绻涟,他们嘶吼着冲锋!一头扎进那朵黑色的乌云里,电闪雷鸣,急风骤雨,狂风暴雪!
这场恶战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九死一生的搏斗,这次他们为的是家园,是东陆,是他们的国家,不是谁的王朝!
周尘放给多卡的消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多卡不看好这场战役,任何一个人都不看好这场战役。
子夜鬼来帮忙也是徒劳无功。
盛德的军队好似源源不断的泉流,迩周经受不起这样沉重的负担,有八成的可能,迩周城会在这场战役里四分五裂。
一旦盛德入主迩周,那么所有参与过战争的家族都会成为砧板鱼肉。
夜行宫,只要不参与,就不会被牵连。
多卡站在夜行宫上,眺望着远方,却什么也看不到。
他甚至有些不甘心,于是跑到了望塔上。
可如今的望塔,连城门城区都看不到,别说所谓俯瞰百里。
眼前只是灰蒙蒙的一片,大风撕扯着他的披风,冷雨拍打着他的皮肤。
“为何不去帮他?”
多卡看了一眼寒雪双脊的持令者,然后说:“没有意义。”
“夜府以为什么有意义?在这里等待盛德有意义吗?”
“我没有在等他。”
持令者眺望着远方,目光无比幽深:“过去也是这样,战争从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我已经告诉你了,不可能置身事外。”
多卡思虑了一遍持令者的话,回头要和他说话时,持令者却消失不见了。
此刻的周尘,依旧在时不时抬头,看是否有多卡传信号的渡鸦飞来。
然而阴霾的天空上,只有白色的云彩……
粘稠的血液忽然糊住了眼睛,天空瞬间犹如地狱阴间道,眼前黑红一片的周尘立刻低头擦拭眼睛,又险些被偷袭,绻涟及时为他挡下,又一剑插进了那人肚子里。
她大口的喘了两口气,又继续砍杀朝她扑过来的士兵。几乎刀剑毫不间断的朝他们砍过来,根本没有休息的余地,除非能听到马洛兹说撤退。
周尘企图释放力量流,可刚恢复的他,力量流的能量小的可怜,根本没办法像两年前一样情急之下,释放出强大无比的意识流,还有那罕见的、禁术的光芒。
禁术,那强大的禁术!
周尘想起来了持令者,为什么他不出现呢?
他们趁着阴雨绵绵之时,撤退到了迩周城区,盛德的冲刺令才暂时停止,渡船的队伍也停下来了,此刻海湾波浪滔滔,冲霄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