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梦站在原地,看着车灯远走,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觉得,秦储礼不要这个家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前她最讨厌的秦储礼,如今却也有一丝的舍不得他。
她从没喊过他哥,他也不跟她亲近。
但是她知道他过的很辛苦。
他没一日高兴过,被爷爷的期待压的喘不过来气,跟那些他并不想交往的市侩商人交往,喝并不想交际的酒,听着一堆臭男人说的荤话,深夜里抖落一身的冰寒回这个没人等他的家。
秦储礼回到周恩幼家的时候,周恩幼还没回来。
他自己去拿了药箱处理了一下额头,怕吓到小姑娘。
然后去了厨房做了三明治,又给家里做了卫生,等到了九点多,周恩幼还没回来。
他坐在沙发上,安静而沉默的等了好久。
他很想见周恩幼。
从前每年只被允许回国一次,在新年的那一天,来远远的跟她说一声生日快乐。
那个时候,好像期盼会没这么浓烈。
如今关系近了些,他便越发的控制不住,他就是想见她。
想抱一抱她。
这想法,把人折磨的都要疯了!
他给周恩幼去了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那边的欢声笑语立马传递过来,有人在弹吉他。
“喂,”是顾言的声音,“秦储礼是吧?你找恩幼啊?她在弹吉他呢,我待会儿叫她回你啊。”
那边声音很大,听起来似乎很多人,大家在起哄,说“恩幼,你家小同学找你。”
然后,电话就被人接了过去。
“喂,”周恩幼的声音里带着笑,“秦储礼。”
她叫他的名字总是最好听的。
“嗯。”秦储礼垂着眼,轻声回。
“怎么了?你在家里了么?”
“嗯,”顿了几秒,“在家。”
“我这里还没结束呢,你回家的话,自己做点吃的,我可能会很晚回去,”
这话落下,身边有人说:“今晚还回去啊,别回去了,就搁家里玩呗,待会人露天ktv!你唱你拿手的那首歌!烤全羊都在弄了,你走了,我下次还得给你弄一个。”
热闹跟自己这边的落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储礼开了口,“那,你先玩?”
他其实很想,很想,很想说:我不怕晚,我可以去接你吗?
但是又觉得不应该这么说。
于是,便作罢。
“好,你来玩么?”在秦储礼以为要挂电话时,周恩幼忽然问了一句,“不远,我叫司机过去接你,你来不来?”
那边又有人附和,“来往呗,咱们家小恩幼第一次邀请大学同学来家里玩呢。”
那头一堆人,“对啊,来呗!”
周恩幼笑起来,学着他们的调调,“对啊,来呗,”
秦储礼其实不喜欢太多人的场合,商业酒会无聊交际,可秦储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一次会不一样,他忽然期待起来。
在换上得体衣服的时候,这一天的不快乐,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抵达周恩幼家的别墅。
两人从外头往里走,毒蝎的人“呦-”了一声,“这不是秦家那小子么?”
顾言坐在扁栀身边,看着两人从远处进来,感慨道:“郎才女貌,这么远远的走来,我都能想象他们以后在一起的模样了,太和谐了!”
扁栀笑了笑。
顾言又说:“哎,老大,你知道么?今天下午,他两在医院的长椅上拍照,秦储礼坐的端端正正的,周恩幼笑着,太像拍结婚照了的。”
“这小子毅力可以啊,秦家那老爷子听说开了这个数”顾言比了个数字,“要不不给回来,这小子硬生生从五年时限,提到了三年完成,这手段,厉害啊。”
扁栀喝了口酒,“秦老爷子也是敢下狠手。”
“谁说不是呢,人孩子喜欢谁,至于么?拿捏人十几年,要我,我早反了!也是这小孩韧性足,不过我看他没跟周恩幼说小时候认识,周恩幼似乎拿他当大学朋友处的。”
扁栀笑笑,也有点没辙,“她打小就这样,身边人太多了,她性子也讨人喜欢,加上当年秦储礼走的时候,她还太小,印象都不深刻。”
“不过我觉得也好,别扯那些记忆啊,啥的,你要追,就正经追追看,咱毒蝎老大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就追到手的,得有点牌面不是。”
扁栀坐在长椅上,视线落在周恩幼身上,看了一会儿后,笑着转头问周岁淮,“孩子他爹,你说,有这个牌面么?”
周岁淮笑笑,“或许,没有吧。”
“不过也好,”扁栀笑着说,“那么虐恋情深的,我这个亲妈受不来。”
扁栀这话说完,秦储礼已经被周恩幼带着过来了,孩子很礼貌的叫人,扁栀笑笑,说:“别拘谨,当自己家玩,太晚了就这里睡,客房多。”
秦储礼看了眼周恩幼,周恩幼对着他笑了笑,秦储礼便回答,“好的,谢谢扁姨。”
正巧音响拿出来了,有人喊周恩幼去唱歌,周恩幼对秦储礼说:“听着哈,”然后笑着上了台。
等人上台了,扁栀太指了指被碎发遮盖住的伤口,对秦储礼说:“刚刚回家了?”
秦储礼对扁栀也不隐瞒什么,只是怕自己家庭太复杂,扁栀会不放心。
他:“嗯”了一声,补充,“我会处理好。”
扁栀倒没什么在意的,她笑了笑,让秦储礼在自己身边坐下。
扁栀说:‘这些年,不容易,对么?’
这一路走来,确实不容易,可别人对他说着话,其实他心里并无波澜。
如今扁栀这么一问,他好像又变成了当年的小男孩。
被赶出来,坐在落满雪的台阶上,等永远不会为自己打开的门。
他忽然有些眼热。
就好像一个人,走了好远的路,有个真心关心自己的长辈,来了一句好温馨的问候。
他点点头,“嗯。”
扁栀笑笑,“别紧张,慢慢放手做,我们家不算什么难攀的高门大户,也不搞外头联姻那一套,我给周恩幼的,足够她富足的过一辈子的,所以,我跟她爸爸,只希望她开心,未来嫁给的对象,是能够让她笑的男生,这样就足够了。”
“老五在你现在要努力的方向有经验,你若是有困难,可以跟他开口,他会帮你。”
“二十几岁的孩子,再厉害,也还是个小男生呢。”
“别把弦绷太紧。”
周恩幼说过这个话,如今,扁栀原封不动的再跟他说了一遍。
秦储礼原本以为的,家世,金钱,权势,如今扁栀说,她都不在意,只要周恩幼高兴,便都行。
秦储礼握着水杯,轻轻的说:“谢谢阿姨,别人有的,我都会给她,我知道她有,但是我也得给的满满的,我知道她如今是毒蝎的老大,沈叔叔能为林灵阿姨做的,我也能为恩幼做。”
做毒蝎的后盾。
成为那个未来毒蝎若有动荡,也能够散尽家财,不顾一切的人。
他也能够为周恩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