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山书院中,山长桂亮高高在上这不用说,桂亮以下孙伯义和罗冠才两人其实水平不相上下,两人同是举人出身,罗冠才甚至在乙榜的排名比孙伯义要高。
但是,孙伯义入过仕,当年在扬州郊县担任过县丞的职务,虽然只干一年多,可那个位置毕竟是朝廷命官,孙伯义的名望自然要比罗冠才要高一筹。在观山书院,孙伯义一直负责教甲字号的学生,地位也高过罗冠才一头。
本来两人平常相处得还不错,只是最近罗冠才心情实在不愉快,对山长桂亮他都有怨气,更别提是对孙伯义了。
罗冠才口无遮拦,一次两次孙伯义能忍耐,可是屡屡这般,孙伯义哪里能忍得了?罗冠才讨厌张浩然,对其评语极尽刻薄,孙伯义不堪忍受,便出言反击。
被孙伯义呛了几句之后,罗冠才心中更是不快,瞧着今天观山诗会尴尬成这样,他的底气也不比孙伯义差,当即道:
“现在这年头,就是有人缺乏自知之明,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瞧瞧今天这现场,这哪里是诗会?就如同是小孩子过家家,真是可笑又可叹!回头只怕要成为扬州文坛的笑柄了!”
孙伯义一听罗冠才这话,脸『色』也难看了,他冷冷的道:“罗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诗会既然起名观山诗会,你我就都得为诗会出力,瞧罗兄的语气像是幸灾落祸一般,莫不是罗兄竟然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了么?”
罗冠才冷哼一声,道:“我辈读书人该有铮铮傲骨,像观山诗会这类玩意儿,纯粹就是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商人要沽名钓誉耳,我罗冠才耻于和这等人为伍!”
罗冠才这话说得就有些过分了,孙伯义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当即他勃然道:“罗冠才,你说这等话把山长置于何地?我没想到你罗冠才的心思竟然这般狭隘,我知道你一直在乙字号做夫子,学生中没有能上得了台面的人。
为此你心中有些怨气,有些牢『骚』我能理解,可是你现在竟然羞辱山长,羞辱同僚,你这等人可以等同无父无君之人!”
罗冠才火气也上来了,道:“孙兄,我的学生中没有人能上台面,孙兄的学生有上得台面的么?你钦点的第一诗作《咏牡丹》传出去闹了天大的笑话,街头的混混说这诗什么红啊,绿啊,『乱』七八糟,还不如他拉的一泡屎呢!”
“哗!”
罗冠才这话说出来,全场大哗,本来夫子之间争吵就很吸引眼球,罗冠才现在毫不顾及斯文,竟然把刚才八名骑士在外面跑马传诗遭遇到的尴尬全部公诸于众,这一下还不炸开锅?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无比的难看,而表情最精彩的则是张氏父子,张承西整个人都傻了,而张浩然则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先前的气度?
今天这一场诗会,他本来是要『露』脸的,现在脸没『露』成,反倒『露』出了屁股,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
本来诗会就够尴尬了,现在闹出了这一出,更是难以为继了,张承西砸了这么多银子,竟然落得这般光景,他的心里真是在滴血。
就在这时候,桂亮慢慢的站起身来,道:“都给我安静!”
扬州桂亮,鼎鼎大名,单从个人声名来说,他的名头不在曾国宁之下。他是进士出身,真正做过朝廷大官,举手投足之间那股气度就不同寻常。
他一说话,全场鸦雀无声,他的目光扫过罗冠才两人,冷冷的道:“尔等身为夫子,行为和市井众人何异?”
罗冠才和孙伯义齐齐低头,在桂亮面前,他们都不敢放肆。
“都给我听着,今日诗会我觉得很好,嘿嘿,有些人心思不纯,想着要凭着诗会扬名立万!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你们安错心了。今天这诗会,尔等遭遇到当头棒喝,这是一件幸事。
的确,我给的限制有些严苛,刚刚从瘦西湖上传来了消息,止水文会上的那些才子现在也在作诗呢!
他们面临的也是一样的限制,结果他们并不比你们强多少,到现在也未见出现几篇佳作呢!”
桂亮果然不同寻常,他这话一说,本来大家已经降到冰点的情绪又重新变得活分了起来。
今天端午诗难做,大家都找不到感觉,现在看来不止是观山书院的才子感到困难,止水文会也一样呢!
止水文会在大家的心中可是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止水文会上的才子都觉得作诗困难,大家还有什么值得气馁的呢?
桂亮目光扫过所有人,道:“平心静气才能做出佳作,刚才张浩然的《咏牡丹》就是佳作无疑,市井中的混混他们懂什么诗词?他们的浑话也能听么?”
张浩然的脸『色』终于变得缓和,他向桂亮投去了感激的一瞥,桂亮这一句话可以说救了他,如若不然,今天诗会之后他非得要成为笑柄不可呢!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作声的琦兰大家盈盈站起身来,她气质绝伦,一举一动都非常的引入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