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人很多,有资格进到老太爷院子里的人,身份都不低。
除了今天负责宴会的丫头之外,还有众多嬷嬷,另外便是老太爷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另外便是像洪全、洪申还有许达这样的管家。
现在,所有人都懵住了,眼下的情形看上去是张夫人作为嫡母对庶子揪住不放,可问题是,陆铮竟然不辩驳,许达说什么,他就承认什么。
许达那一张嘴多厉害?他添油加醋的说了这么多,可以说是句句不离陆铮的后脑勺,听他这一说,陆铮俨然就是一个纨绔公子哥儿,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甚至可以说十恶不赦。这样的人岂能是陆家这等大家族所能容的?
陆家之所以有现在的地位,靠的就是治家严厉,而陆谦更是视家规如铁律,在场的人还清楚的记得上一次陆谦暴打陆俊的事情。
陆俊可是二房嫡子,而且非常的受老太太宠爱,再说他犯的事情也不是特严重,不过就是喜欢唱戏罢了,就这么一点事儿,犯在了陆谦手里,陆谦将他打得半死,这事儿后来老太太甚至还把陆谦叫过去大骂了一通。
今天陆铮犯的事情比陆俊可严重多了,纵奴伤人,而且还伤的是外管家许达,这可是天大的事儿,瞧瞧许达那张脸,都已经成了猪头了,鼻子也塌了,满脸的血已经凝结成了血块,模样着实骇人,齐彪今天是下了死手呢!这么大的事情,陆铮亲口承认了,他不是找死么?
许达心头狂喜,张夫人目光之中精芒闪烁,慑出凶光,她也没想到陆铮竟然这么光棍,许达指他什么他就承认什么,还真是倔么?
在陆家的家规面前,倔可不是一个好品格,国法家规都极其森然严格,就陆铮这小身板,能经受住几下板子?
张夫人心念电转,脑子里转过很多念头,她想待会儿打起板子来,她一定要安排几个可靠的人,把陆铮往死里打,就算没打死,也要打残废。
小杂种在扬州竟然还成了精了,那敢情好,这一次回来了吃一顿死板子,张夫人不信陆铮还能活得舒坦。
张夫人和洪申等得意了,齐秋月在人群中却吓傻了,她痴痴的盯着陆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回事?铮哥儿这是要自寻死路么?瞧瞧整个陆家,别说是二房的孩子,就算是三房、四房的哥儿和丫头,就没有不怕陆谦的。
陆铮这是和陆谦叫板么?这是和他父亲拧着来么?齐秋月这么想,恰和陆谦的想法相似,陆谦也很惊讶陆铮的反应,本来他还指望陆铮要自辩的。
结果陆铮竟然一口将所有的罪责都承认下来,他是什么意思?真以为自己在扬州考了一个秀才回到陆家便可以无法无天了?以为就凭他现在的这个身份,陆谦就不敢对他动家法了?
一念及此,陆谦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阴沉,陆善长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可是一个老狐狸,他仔细斟酌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再冷眼瞅见陆铮的神态,隐隐便觉得事情有古怪,似乎不那么简单。
而当他瞅了一眼聂永,发现聂永神情平静,甚至隐隐还『露』出玩味之『色』,他的眉头不由得更加拧了起来。
下意识,他扭头看后面,他的身后,洪全佝偻着背紧抿嘴唇,主仆两人四目对视,洪全轻轻摇头。
“好个逆子,真是胆大妄为!我陆家的家规便是铁律,好啊,你既然敢如此肆意妄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请家规!”陆谦发飙了,他这一怒,脸『色』泛青,双目鼓起来像金鱼的眼睛一般,看上去十分的骇人。
他说要请家规,立刻洪申便给下人使眼『色』,当即便有几个身体壮硕的汉子抄着板子便严阵以待了。
全场『骚』动,在场都是陆家人,大家对陆家的家规都太熟悉了,男子犯家规要打板子呢!看陆铮这文弱书生样儿,他能承受得了几下?
血腥的场面马上就要来了,很多人都不忍往下看,当然也有那么一撮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作为当事人的陆铮神『色』依旧平静,古井不波,他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昂首挺胸,陆谦的愤怒他是完全无视一般。
他这个姿态无疑更是火上浇油,陆谦何许人也?在陆家他是家长,出了陆家在朝堂之上他是朝廷的从五品大员,陆铮一个黄『毛』小子,竟然跟他叫板,真是岂有此理!
真是取得了一点成绩就翘尾巴么?好啊,这等逆子留着干什么?还指望他能成为陆家的栋梁么?有才无德,迟早是祸害,一念及此,陆谦就要发飙。
一旁的聂永忽然一笑,看他的模样,人畜无害,然而陆谦却又不得不正视他的存在,道:“聂大人,您有话说?”
聂大人呵呵一笑道:“陆大人,我一个外人不便干涉陆家的家事,不过今天的事情肯定有隐情。其实这件事的是非曲直不难弄清楚,只需要把那个叫齐彪的奴才叫过来问一问便可!
陆大人,国法家规都是一样,需要证据确凿,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