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时此地看到阮少林陆铮并不惊讶,阮家虽然不是江南四大家,但是目前在江南,阮家已经跻身进了顶级权阀。
阮敬年管着南户部,江南诸省的钱粮税银都在他的掌控之下,阮少林过了童子试,先来金陵备考乡试完全在情理之中。
兴许是看到了熟人的缘故,接下来影儿更加关注碧云阁的诗会了,又过了一会儿,她再一次惊呼道:“公子,您看,那是苏大人呢!”
陆铮抬眼望过去,果然看到了碧云阁诗席上直隶学政苏清赫然也上去了。苏清之后,他还看到了一个熟人,陆家的陆俊,也是陆铮同父的哥哥,陆铮上一次回陆家并没有看到他,没想到他今天也来了碧云阁。
秦淮河四大画舫,碧云阁背后的金主是顾家,而陆家支持的则是天水阁,陆俊今天以天水阁后台的身份来碧云阁捧场,由此可见碧云阁在金陵的地位。
“公子,您看那边,那一位便是顾家的顾会堂,还有阮家的阮聪,他们可都是金陵的顶级才子呢!
这些才子都是为了范朵朵而来,这个范朵朵据说本是官宦家的小姐,后来因为家道中落才来了碧云阁。在碧云阁只不过待一年多光景,其名头便享誉了整个金陵。
前年花魁大战,她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节节胜利,最后一举夺魁,一跃成为了金陵第一花魁。从那以后,她的人气便居高不下,据说璞王看中了她,想帮她赎身都被她拒绝了。
自这件事之后,追逐她的人更多了,今天能有这样的盛景,全都是因为范朵朵姑娘实在人气太高了。”童子侃侃而谈,用手指着远处画舫的方向给陆铮一一介绍其中几个引人注目之人。
距离有些远,陆铮看不清那些人的容貌,但是即使只看轮廓,也能看出这些人器宇不凡。
一旁的影儿反而没有了先前的兴奋了,看到这么多才子在碧云阁,她忍不住将目光投到了陆铮身上。
在她的心里,陆铮才是第一才子,碧云阁今天有这样的盛景,陆铮却没有参与,着实太遗憾了。
在影儿想来,今天这样的诗会倘若陆铮能参加,定然能技惊四座,魁首之人除了他之外不做第二人想,有这么一次诗会,陆铮便可名扬金陵。
才子争名为最重要,陆铮的名头都在扬州,倘若能在金陵扬名,其声名便可以称为江南才子了,有了这一份荣耀,对陆铮的未来绝对有益无害。
影儿心中清楚,像眼前这样的机会即使在秦淮河也十分的罕见,兴许一年最多也就一两次罢了。
陆铮的想法和影儿有所不同,他今日出来意图很明确,就是连日读书实在过于疲累了,一定要出来散散心了。
另外还有一点,顾至伦那边的事情有了着落了,三孔桥的铺子拿下来了,马上那边的生意便能做起来,陆铮在六合的生活从此不再有后顾之忧,这也让他心情颇为愉快。
既然是散心,游玩,他一开始就没想过去碧云阁凑热闹,实际上,他现在住在应天和江宁如此之近,他是真心不希望陆家能注意到他,最好陆家从上到下都能把他忘记便好,在这样的思想支配下,他根本就不想出风头呢!
……
碧云楼,最顶层,靠近侧面的『露』台上,这里赫然布置着一小块空中花园。
花园里杜鹃花怒放,杜鹃丛之中端坐着一名身段窈窕的紫衫女子,看这女子,宛若彩凤辉煌,她就那样端坐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却自有一股嫣然脱俗的气质。
她的身边,跟着一名徐娘半老的中年女子,中年女人眉头微皱,道:“朵朵,今天这样的日子,你怎么还能这么意气用事呢?哎……”
“周姨,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真是觉得有些累了!只要我走出这个地方,在任何情况下,我都需要保持着纯粹真诚的笑容,因为我是范朵朵。
像今天这样的场面,我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做到面面俱到,而且,无论怎么做,我自己都不能欢喜,一切都不过强颜欢笑罢了……
这样的日子一天,两天容易,要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实在是太难,我真有些受够了。”
紫衫女子慢慢的站起身来,踱步走到了船舷边上,一名丫鬟从旁边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帮她扶着长裙。
“周姨,我们来金陵的目的真就是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言么?如果我们永远找不到申令,那岂不是我们永远都要待在这里?”
叫周姨的女人轻轻叹气,这几年,她亲眼目睹范朵朵的生活,的确是太艰难。一个弱女子,需要以『色』侍人,每天每时每刻,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毕竟今年才刚刚二十岁,这样年龄的女孩,谁会像小姐一般活得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