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皋嘴角微微一扯,道:“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我听着呢!”
陆铮洒然一笑,道:“我想说的是,相爷『逼』着我投靠太子,或者是投靠秦王,我可能要让相爷您失望了!
我这个人,和一般的人不同,倘若面前有很多条路,我习惯选择那条最难的路。陇右难走,我便去陇右走一走,那个地方再苦,当官的能苦过老百姓么?我去陇右,头上戴着的是乌纱呢!哈哈……”
陆铮哈哈大笑,笑得十分的洒脱,洒脱中甚至有些张狂,这种情形也只有出现在此情此情,换了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有人敢和戴皋如此叫板。
戴皋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盯着陆铮,内心掀起了极大的波澜。
陆铮凭什么如此笃定自己的意图是要『逼』迫他倒向太子或者秦王?戴皋的用心极其的隐秘,而且他绝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分毫,陆铮竟然有这等洞察力?
戴皋觉得不可能,戴皋自诩自己的设计极其巧妙,无论如何,陆铮都应该要落入他的算计之中,可结果陆铮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拆穿了他引以为傲的算计,这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本来,戴皋这样做是要让陆铮失去圣宠,戴皋已经做好的铺垫,陆铮无论投靠太子还是投靠秦王,歆德帝的心情都不会好,一旦那样,陆铮肯定会失去圣宠。
可是现在陆铮左右都不选,还真就选去陇右,这事儿传到歆德帝那边,必然是龙颜大悦,戴皋的精心算计,结果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陆铮盯着戴皋,笑容慢慢的收敛,道:“无论是太子还是秦王都没有前途,戴大人聪明的地方便在这里!
咱们的皇上天天求仙问道,他想的可不是把权力都交出去呢!他想的是自己要活一万年,他永远君临天下,千秋万载。
在这种情况下,我去投太子和秦王,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戴大人,我说的这个道理是不是这样?”
戴皋脸『色』变得更难看,他轻轻的哼了一声,道:“你有今天都是自找的,能怪我么?我一天需要处理的事情不知有多少,还会去琢磨一个江南小儿的琐碎小事儿?”
“好了,看来你也说不出多少新鲜的东西来,既然如此,那好吧,来人,送客!”戴皋端起了茶杯,按照礼仪端茶便是送客的意思。
陆铮盯着戴皋,心中忽然变得轻松了很多,因为从戴皋的表情来看,陆铮猜中其用心。官场之上,处处陷阱,像戴皋这等顶级的高手,那更是有杀人于无形的本事。
其实陆铮之前并没有这个认识,他一直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可是,等他进入相府之后,尤其是和戴小静接触谈天说地之后,他脑海之中忽然便生出灵感来。
他在陆家的时候想通了自己这一系列遭遇背后都来自于仲父明的算计和阴谋。他到相府的时候便能理解戴皋出手的真正意图和动机。
陇右凉州府并不是西北最荒凉之地,西北第一城便是凉州,戴皋真要置陆铮于死地,他有很多选择,比如南方的交趾还有辽东的边远之地,那要厉害很多。
陆铮没有想明白戴皋为什么不那样做,但是他想明白了戴皋的做法是很隐蔽阴险,陆铮如果选错,可能这辈子真的就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陆铮站起身来,冲着戴皋抱拳行礼,道:“戴相,此去陇右我一定不辜负相爷您对我的期许和信任,我一定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努力为官,替天子守好一方天地。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学生陆铮他日回京再来登门拜访!”
陆铮这几句话竟然说得慷慨激昂,他本来心怀怒火而来,可不知为什么,他揭穿了戴皋的用心中,他心中忽然生出无边的豪情。
不就是下去当官么?有什么不可以的?陆铮两世为人,掐指算算不知经历过多少艰难险阻,那么多困难都没有难倒他,还怕一个陇右么?
陆铮和聂永的『性』质完全不同,聂永是中了进士入了翰林之后被贬到地方。而陆铮则只是个小举人,被朝廷破格录用派遣到地方为官,首先从名声上就占尽了优势。
恰好,眼下陆铮待在京城也闲着无事,会试殿试还在几年之后,陆铮索『性』下去先当几年官,待到时机成熟了再回京,回头谁说不能再考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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