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已经到了隆冬时节,年关将近了,一场大雪降下来,偌大的京城被冰天雪地所覆盖。
京城富贵人家自不惧严寒,宰相府也不过一个清晨的功夫,门口的积雪便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只是今天驿道中断了,京郊冻死了数百流民的消息还是传到了京城,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康朝表面繁华的背后危机已经在逐渐的积累,好的光景凸显不出来,遇到了眼下这样的大灾难,很小的危机都会被放大……
其时,山东那边的流民造反了,偏偏驿道不通,消息传递不过来,但是京城各方势力却各自都有秘密的渠道,这样的消息根本捂不住。
以至于尽管是冰天雪地,戴皋也不得不天天去内阁,日日辛苦劳累,被世人唾弃的『奸』相,俨然有了夙夜在公,鞠躬尽瘁的味道。
当然,一个山东算不了什么,大康朝的根基依旧稳固,山东流民造反的消息,甚至还比不上当下京城对明年春闱的期待和关注,毕竟一次科考背后一旦牵扯到了京城各方势力之间的纷争和角力,其本身拥有的意义反而变淡了。
然而不管怎么变淡,陆铮依旧是各方关注的焦点,而围绕着陆铮的种种故事似乎才刚刚开始,这铺天盖地的大学也无法掩埋住大家对这些事情的关注热情。
西苑的大斋醮又开始了,歆德帝的求道之心并没有因为山东流民的造反而受到丝毫的干扰,在他的世界中,这满朝的文武大臣,甚至过往千秋建立过丰功伟绩的伟大帝王,其实都只是凡夫俗子而已。
凡夫俗子便逃不过生老病死,歆德帝追求的是更高的境界,是求永生入道的大境界呢!所以,山东的那些所谓流民,于他而言更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就算死一些去只要不死光,死绝,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大康朝在世人眼中高不可攀,可是在皇上的眼中这万里江山都是他的,天下万物他可以随意采颉,只要天下不全『乱』,些许有点动『荡』能算什么呢?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更何况大康这么大一个国家?因而西苑的天空之上,依旧是烟雾升腾,旌旗飞扬,那升腾的烟雾盘旋而上,和灰暗的天空接在一起,遮天蔽日,让人望而生畏……
戴皋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回来之前他去了西苑和老太监冯仁着实聊了好大一会儿功夫,这老东西竟然也知道会试的事情,旁敲侧击问了不少东西呢!
回到了家里,大管家宋福儿早就候着了,小意的伺候着戴皋去书房,到了小客厅,戴皋皱眉道:“怎么今天没见有吃的啊?”
宋福儿“哎呦”一声,道:“都是奴才该死,忙晕头了,来人啊,快给老爷准备吃食,先把早上熬的参汤端上来。”
全府上下一阵忙碌,宋福儿在旁边伺候着戴皋用餐,他沉『吟』了一下道:“老爷,这一次会试可有意思了!奴才听说太子和秦王都找到了高手。
太子这边有个大才子赵南,上一次直隶的乡试解元,出身不高,这一次被太子收到了麾下,据说心气儿立马不一样了,最近几天可活跃得很,其才学也的确颇高,只是在八股科考上面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至于秦王那边,则更让人吃惊一些,竟然是那马如松。老爷啊,这马如松可是庄楚汉的弟子,自乡试之后,便放言不再参加八股试,毕生跟着老师治学。没想动这一次竟然动心了,想着要参加会试,想来和外面的那些传言颇有关系啊……”
戴皋吃饭,不紧不慢,宋福儿则在一旁把最近京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戴皋听,当然,宋福儿说的事情全和接下来的会试有关系。
毕竟,这一次会试掀起这么大的波澜,起因就是因为戴皋放出了狠话,说要搞什么招亲,这一下让京城『乱』了套了。
据宋福儿现在掌握的情况,这一次参加会试的学子要创记录了,很多没有想参加会试的才子,比如像马如松这一类超然官场的治学的儒生,这一次都出山了。成为戴皋的女婿,寒门世子要跳龙门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捷径的么?
宋福儿无法揣摩戴皋为什么这么做,可是他却无法掩饰自己对这件事的深深担忧。现在小姐就在法源寺呢,陆铮也在法源寺,这一对男女两情相悦,天作地和,这多好啊?
可是戴皋搞出这么一个事情出来,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要号召天下士子都站在陆铮的对立面么?
陆铮就算再有才学,再有本事,可是谁能保证在会试和殿试上就能一定得第一,得到状元?倘若陆铮一旦让状元旁落了,难不成小姐真就要嫁给别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