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的气氛压抑紧张,陆铮还算好,他经过了大风大浪,而且亲自领兵打过仗,他虽然知道局面危若累卵,但是还算镇定。
相比起来苏星海,段堂林等几个宰相,另外还有六部钟万相、金万年,曹魏明,左楚等一众人,一个个则如同热窝上的蚂蚁一般难受。
京城是苏、段等几家的根基,倘若京城再沦陷了,他们阖家都将遭遇前所未有巨大的危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岂能不慌?
还有,像曹魏明这些地方的权阀,山东一旦捂不住了,辽东铁骑长驱直入,必然横扫河南和河北,那是他们的根基,一旦河南和河北陷落,他们还能在京城安心的为官么?
在这样的气氛下,西苑的空气宛若凝固,可是歆德帝还是没有出现,西苑的天空之中依旧弥漫着草木药石的味道,大抵一直等到了天色快亮的时候,冯公公终于来了,称大家可以觐见了。
西苑暖阁,歆德帝看上去有些狼狈,样子灰头灰脸的,脸色也很阴沉,众人跪地请安他也没有动静。
苏星海道:“启奏陛下,齐王兵败山东,辽东叛贼越过山东一路往西杀过来了,两河已经危若累卵,京城也在叛军的兵锋之下,形势危急,请陛下圣裁!”
歆德帝迷迷糊糊半晌没有动静,他身后的徐天道着实看不下去了,凑过来道:“陛下,山东兵败了!”
歆德帝愣了一下,旋即脸上浮现出狰狞之色,吼道:“山东兵败?齐王是干什么吃的?朕把我大康的精锐都交给了他,他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给我葬送了?传旨,让齐王立刻回京,朕要当面问问他,他是怎么给朕平叛的?”
歆德帝忽然暴跳如雷,双眼睁大,眼神之中凶光闪烁,这一番发飙,众臣面面相觑,苏星海硬着头皮道:“陛下,齐王兵败已经被逼往南遁走,目前还不知其踪迹,难断其生死!”
歆德帝一下愣住,盯着苏星海,双眼瞪大,鼓鼓的样子眼珠子似乎都要从眼眶之中滚出来一般!
良久,他嘿了一声,颓然坐到了塌上,道:“此子深失朕望啊!以他之才平叛山东纵然不能赢也决然不至于惨败,现在既然惨败,只说明他上当了,龙灵秀这个丫头啊,太精明,太厉害,龙兆睿不是她的对手啊!”
歆德帝环顾四周,冷冷的看向众臣道:“尔等收到了八百里加急之后没有拟定出办法来么?就这样一个个面面相觑,毫无对策么?”
段堂林道:“兹事体大,关乎国本,我们纵然有对策却也不敢私自实施,得陛下圣裁方可!”
歆德帝道:“嗯,那你们可以先说说你们的想法,段堂林,你既然有想法便说嘛!”
段堂林道:“从眼下的形势来看,辽东铁骑其疾如火,谭磊亲率大军其势不可挡,愚以为眼下陛下应该暂避锋芒,陛下上一次赴山东祭天,这一次则可以通过漕运游江南,去欣赏一下江南的风物。”
歆德帝豁然站起身来,道:“你的意思是让我逃?让我想丧家之犬一般逃之夭夭,逃到江南去避难?难不成我们大康的臣民们都死光了么?我们大康的军备真就成了渣滓?我们作用京城的防备,竟然可以不战而逃?”
歆德帝一生气,大殿上人人噤若寒蝉,一时竟然无人能做声,场面尴尬到了极点,段堂林被推倒了前面,不容他退缩,当即他硬着头皮继续道:
“陛下,这并不是要您逃走,而是您安全了,臣民们才能安心御敌!您是大康的陛下,是我们的主心骨,您倘若居于京城,叛贼攻打京城之时,我们的将士们必然紧张,可能因此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歆德帝将面前的茶杯抓起来狠狠的砸在地上,吼道:“别说了,给我闭嘴!我让你闭嘴了听不到么?”
段堂林连忙闭嘴,满脸通红,心情是无比的失望和沉重。到了这一步了,歆德帝竟然还不能面对现实,此时此刻,他还能指望御敌么?
大康的军队已经不复当年了,龙兆炎判断,南衙军几乎全军覆没,仅剩金吾卫被陆铮率领,加上河南、河北的军队凑成了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交给了齐王龙兆睿,龙兆睿平叛山东大败,估计已经十去七八了。另外,龙兆睿去山东之后,京城又重建了十二卫,十二卫刚刚组建妥当,歆德帝一道旨意下来,秦王龙兆桓挂帅西征,将所有的军队一股脑儿的全部带走西征,京城除了两万羽林军之外,已经没有军队了。
在这种情况下,辽东铁骑进逼过来,大康如能能抵挡?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是再厉害的大将,手中无兵能怎么办?
苏星海在一旁道:“事已至此,能不能传书给秦王,让秦王立刻率兵返回,拱卫京城?”
歆德帝道:“事已至此,也唯有如此了!龙兆睿失朕所望,传朕旨意,着秦王火速回京,同时传诏天下,朕封秦王为东宫太子,让太子监国……”
歆德帝发了一会儿牢骚,终于开始面对现实了,聪明如他自然知道京城难以守住。对他来说唯一的出路便是迅速南遁江南,而后将京城的事情丢给秦王龙兆桓,希望龙兆桓能够把京城给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