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在辽东谋划出兵中原,而此时在西北,绵延的连山之中,处在极其艰难状况的宋文松也同时在谋划着一件大事。
从沙田县退出来,这个计策看上去很好,可是一旦丢掉了地盘,宋文松率领几万人马便如同那水上的浮萍一般,无依无靠,没有着落,这样的日子无疑是十分艰难的。
宋文松必须马上想办法尽快的重新找到落脚点,如此方能稳住局面,并且保持进一步的掌控西北的可能。
这一日,宋文松将狄青海请到了帐中,两人品了片刻香茗,宋文松开门见山的道:“狄先生,退出沙田县我用了先生之计策,眼下我们到了连山之中,这里群山绵延,瘴气遍布,生存环境极其的恶劣,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们的生存可谓是极度的困难,如此不能持久,不瞒先生,这些天我日日不能入眠,只盼先生有良策替我解围!”
狄青海神色平淡,幽幽的道:“三公子,您的手下谋士武将众多,这些人很多皆是一方豪杰,有他们为公子设谋出征,狄某岂敢班门弄斧?”
宋文松微微一笑,道:“狄先生,宋某不瞒你,如今我宋文松身边几乎没有一个能说话之人了!关于宋某的来历先生也知道,我长期寄人篱下,以前身边有一谋士,此人擅长为我谋,可是却被陆铮瞧上了,这不,此人现在成为了陆铮座下的头号谋士了!
上天垂怜,让宋某结识到了先生,先生在沙田救我,这等大恩我宋文松没齿难忘!或有人言,说先生可能是陆铮故意安排在我身边的棋子,宋某当即将这等人叱退,告诉他们,先生之才比我当日头号谋士齐远志只强不弱,这等大才倘若真是陆铮的人,陆铮应该将您奉为最上宾,我宋某现在这等身份,恐怕连见面的可能性也没有呢,何至于会被当成斥候棋子,探入敌对的阵营之中?”
狄青海嘿嘿一笑,轻轻摇头道:“谢谢三公子明察秋毫,我狄青海闲云野鹤一人,还当不起这敌后间谍的殊荣!三公子,如今我们被困在连山之中,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可是我们又不能太早出去,因为操之过急便可能让大公子和二公子提前回过神来,如此一来,反倒……让放弃沙田县的企图化为虚无,这般得不偿失啊!”
宋文松道:“那依照先生您的想法,我们什么时候动合适?我们往哪里动最合适?”
狄青海沉吟片刻,道:“我以为至少一月之后再动,我们还是拿下沙田,坐拥沙田周围几个县而后再徐徐图之,等待大公子和二公子两人斗得两败俱伤之后,我们再一举赚下凉州,如此西北的局面可定,三公子您便顺理成章的成为西北的头号人物了!”
宋文松沉吟不语,他背负双手来回在厅堂里面踱步,神色不断的变幻,整个人显得极其的不安,狄青海拱手立在一旁不做声,两人就这般沉默着,一动一静,彼此都不说话,彼此又似乎都在等着对方说话。
就这般,两人熬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狄青海抬眼道:“王爷,难不成您还有什么顾虑不成?抑或是有什么难处,我们无法做成此事?”
宋文松盯着狄青海,过了很久,他忽然双腿一软,竟然直接跪在了狄青海的面前,狄青海大惊失色,忙身手扶着他道:“三公子,您这是干什么?何至于如此?”
宋文松声泪俱下的道:“先生,如果只从西北来算计,先生的计谋的确是良策,如此我一定可以拿下西北,只不过需要一些功夫和时日而已!
可是从全局来看,倘若我听先生的计谋,恐怕我西北在内讧之中实力将消耗殆尽,如此一来,我虽然得到了西北之地,可是却根本没有办法守住,不过为他人做嫁衣而已,如此这般,不还是死路一条么?”
宋文松说到此处,更是声泪俱下,悲从心起,竟然嚎头大哭起来,狄青海被他这一哭给震得有些晕,心中暗叫惭愧,其实在他眼中宋文松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其人身处逆境,可是行事却处处都积极进取,未见有丝毫的气馁放松,而且心性气度皆不凡,虽然现在自己立身艰难,可是却在这等时候还能思虑到西北的大局,仅此一点其才学卓识就不是其两个哥哥能比。
另外从胆识来说宋文松也堪称翘楚,其现在手中掌握的不过是一万多降卒而已,但是在他眼中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宋文杰和宋文华两兄弟放在眼里,这一份自信也让人刮目相看。
宋文松见他抿嘴不语,又道:“先生有所不知,我刚刚接到探子的禀报,称辽东陆铮已经准备筹谋南伐中原了!陆铮是何许人也先生应该知道,其才之高在我之上,其胆识谋略更是当世少见,如果他决心伐中原,中原一定会成为其囊中之物!
而一旦中原被他掌握,我西北所处之位置恰恰是他最为需要防范之地,他再进攻西北,我西北也要亡啊!我宋文松从辽东千辛万苦回到西北,继承祖宗的基业,可结果只落得为陆铮做嫁衣,这等悲剧落在我身上,先生,我还有什么颜面到九泉之下见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