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旁有湖,湖边有个太爷,苏太爷自从辞官了,就爱去湖边,这一晃春夏秋冬四时的湖景全被他牢记于心中,绘成图卷。
旁人只道他对绘画痴迷,却不曾想这湖承载了多少秘密。
天气一连阴冷下雨,苏太爷想去湖边的心也只得暂时放下了。
看着自己书房香炉里那烟袅袅的升起再一点一点往上攀升再变淡消失,自己的魂也似乎飘离了躯体,思绪也仿佛回到了那一年。
苏太爷当年只是一个名叫苏敬之的文弱书生,也非大富大贵的人家,只不过祖上还有几亩田,就指望他能考取功名。
那天他在熙攘的人群里左看右看,那白纸黑字上就是没有他的名字,再晃眼一看是有,不过是被考官亲笔用朱砂圈出的名字。
上面写着文理不通四个大字。
这一刻他满脸通红,他看到这朱砂的大字,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晕血,否则怎么会突然气血不畅。
他小心翼翼的退出人群,却已经被同窗看到,“敬之兄,在下不才,只是区区解元,敢问敬之兄考的如何?”
周围的人闻之纷纷侧目,一来是想看看何人第一,二来看看专门被考官朱批的到底是人,这可给那些没考上榜得到了一些确实的安慰。
敬之知道他没安好心,脸上的红已是三分愠怒,七分羞愧。
愤愤的道了声恭喜,转身就走,只听得脑后一声戏弄声,“敬之兄已经考了七次,还望下次能中。”
敬之在自家门前站了许久,却怎么也不敢推开那扇们,一旦打开门后那些失望,质疑,同情的情绪是他所无法承受的。
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得落荒而逃。
一抬眼,只见水天相接,天地之间充满了苍茫和寂寥,灰蒙蒙的一派清冷。
连风吹过树叶都仿佛是一种呜咽声。
他觉得自己此情此景和他无比贴切,再也堵不住心里的泉水,一股绝望喷薄而出,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想离湖越来越近。
等到湖水渐渐淹没他的口鼻,他心中暗想,马上就万事大吉了。
可他没想到有人会救他,一睁眼一个小姑娘蹲在他的旁边,笑着说是我救了你的命。
敬之愣愣的盯着她,这个笑容让他的心都停了一拍。
又觉得这样盯着她似乎不妥,只得假装被湖水呛得直咳嗽。
许久,敬之忍不住打了寒颤,衣服上的水顺着皮肤,滴答滴答,阴凉凉的直入心里。
而一撇身旁的黄衣姑娘,她没有挪动半分,仿佛在他旁边生了根。
“谢谢姑娘好意。”
“为什么会求死呢?”
他喉咙一涩,像一口吃多了树上未熟的青梅,然后一股脑的吐出来,连语气都是酸楚楚的。
“已经七次了,还是未中,还被朱批了说文理不通。”
“嗯”,这语气好像在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被这个剪短的回答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想想也是姑娘们又不用学四书五经,光耀门楣。
谁知姑娘又开口,“你寒窗苦读数年,却七次未中,这的确是一个很让人难过的事情。”
“那你说,有那么多人没考上为什么非要说你文理不通呢?”
敬之哑然,可能他是在劝我莫要浪费时间,好比刚刚挑衅的仲之,自小被人誉为天才,相比之下而我只是个庸才。
“可能这种指示又暗含了一种期待。”敬之看着小姑娘觉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