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仁鲍大人没多久就去了颜府。
当天,经苏小小解释和回家后打听,知道是被颜子卿耍了。不过鲍仁也很硬气,愣是没有去颜府“消除误会”的打算。反而变本加厉,开始查起了和颜家有关的账册。
无论如何,就算颜子卿治家再严,颜沈氏再不在乎小钱,管事中总会有几个不争气的东西,同族里多少有些害群之马。
当鲍仁打算派人拿着颜家应该补交的一千多两税银、颜氏族人侵占几百亩私田的证据去颜府“催债”时,全县衙中的官吏们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且没有一个愿意去。
鲍仁二话不说亲自出马,徒步走过去。当鲍仁把千两税银和占田的颜氏族人带回县衙的时候,全县沸腾。官吏都在等颜家接下来的动作,可惜什么都没等到。
十天过后,林家、李家、陈家……十几个家族主动来县衙,有的交银子、有的交粮食,还有的主动清退侵占田地,叫全县官吏们又开了一次眼界。
当然,这些都是小插曲,无伤大雅。但在很短的时间内,鲍知县的名声却传了出去。至少在云州这块地面,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全杭州大户都对他“崇敬”不已。
其实鲍仁内心也很震惊:颜家数不尽的田地、矿山,漏掉的税银竟然只有那区区千两;那么大势力,侵占的土地竟只有几百亩,怎么可能?然而那是事实。
特别是鲍仁翻开余杭县张袁野曾私下里记录的,颜家支援云州各处的粮食、物资、银两册子时,鲍仁真的惊讶得无以复加:他终于明白了名震天下的“血衣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颜子卿是个什么样的人?连他自己都不不知道。
九月初六,站在正中悬挂“贡院”二字的大匾前面,颜子卿终于吐出口气。
乡试日益临近,最紧张的不是自己,而是家人。哪怕知道苏和仲主考,肯定会“放水”,颜母在最后几天还是没忍得住。大碗小碗的补药,流水般送过来,颜子卿经常不由自主流鼻血便是证明。
考前一周,表弟沈丛文又跑到颜家来。仗着颜母的宠溺,豆豆像跟屁虫一样贴着颜子卿身后,片刻不离,还一个劲埋怨颜子卿。
埋怨的理由很简单:上次他提前三天来找表哥,谁知道颜子卿已经跑去了云中城。到了抱月楼再一打听,还是没找到颜子卿。院试三天太乱太忙,所以沈丛文自始至终就没捞着见颜子卿一面。
原以为这胖子上一试就完蛋大吉,没想到还能挺到乡试,这让颜子卿刮目相看。
“表哥,能不能帮忙跟苏总督打个招呼,拉小弟一把!”小胖子留着哈喇子央求道。
“做梦!”
“那表哥,要不你帮我写个一百来首诗词吧?”小胖子终于暴露出了终极目的。找颜子卿帮忙公关的事,小胖子也知道是镜花水月,但被拒绝一次后,再提出要求总是更容易获得满足的。
“为什么?”颜子卿好奇。难道小胖子已经到了发春的年纪,到了需自己拉一把的时候,要是那样,真可以考虑帮忙。
“表哥,你不知道,自从公布这次主考是苏大人之后,诗词的价格高到何种程度!”小胖子抹抹满脑门汗水,南方的秋老虎也不是盖的。
“你想想啊!上次苏大人干过些什么事!”豆豆一提醒,颜子卿想起来了。为了让自己多写两首诗词,苏和仲把最后一科的“制艺”改成了“诗词百首”,差点让无数学子吐血而亡。
这次又是苏和仲担任主考、又有颜子卿参加考试。全云州的秀才们谁都不敢担保苏总督脑子抽一下,上次那种情况再发生一遍,谁受得了。于是洛阳纸贵,原创诗词价格大涨。
想到这,别说豆豆,就连颜子卿都满脑门汗。唐诗宋词再多,也禁不住苏和仲三天两头这样来一下。别的不说,五言绝句用完以后,用七言绝句,光是那字数抄起来就能叫人手抽筋。
“表哥你是不知道!如今诗词涨到了何等地步。狗屁不通的货色都能卖到一两银子一首,稍微能押上韵的就需十两;意境稍微好点的五言诗,这个数!”豆豆比出三根手指,“还不带打折的!”
“表哥,以你的名气,随便写个几百首咱哥俩就发了——”“滚!”
“表哥你好绝情,表哥,等等我——”
颜家这次依旧“奉师命”对杭州考生们免费接送。
虽然没苏和仲命令,但颜子卿打算至少把这轮做完。上回都接送了,这回不送,明显太招人恨。
考前一天,颜子卿随苏宗蟾、王熙河、林晓泉等人一起赶到云中城,甩掉豆豆,赶紧去见萧如秀,等来的是幽怨的眼神。再三解释,萧如秀眼中的幽怨依旧没减轻多少。
九月的天气,萧如秀并没有身着太多衣物。粉白色长裙及踝,上面点缀着几朵兰花;水绿的淡雅湖绸缎襟,傲人的上身曲线显露无疑;尖翘秀美的鼻子线条简洁,从侧面看起来却又精巧无比,还能感受到其中呼出的丝丝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