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一改童子试所有人都在挤在一起考试的环境,每人一个独间,显然正规很多。颜子卿走进属于自己的那个,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三年使用一次的地方,脏乱差是必然,干净才不正常。四角全是蜘蛛网,地面和两块面板上半寸厚的灰,这对有洁癖的人来说……幸亏进来的早,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打扫。
每排号房边站着两名士兵,这次监考的考官不再是文员,而是手持长刀的军汉。
打扫卫生的时候,颜子卿发现不少“前辈”留言:
“某年某月某留字于此”、“某某某多少年应试于此”、“某某在此向后辈师弟们问安”……千奇百怪,无所不有。颜子卿想了想,也留了一行:
“元佑三十八年秋,杭州颜子卿在此随波逐流!”
“咚——咚——咚——”随着三声鼓响,决定无数人命运的乡试,正式开始。一名名衙役、军官、小吏捧着封印着试卷的纸袋,穿梭于一个个号舍之间。
诗、词、赋……明经、墨义、诸子技……军策、民策……算学、衍学……。在紧张的气氛中,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每场交卷之后,试卷马上被集中存放。在和明远楼相连的院落中,在负责监察的监临官监督下,所有试卷在此整理、分类、挑选……但凡试卷有破损、印记、污垢全被挑选出来,送到至公堂,审核之后用蓝笔抄录姓名,挂上蓝榜——等同宣判死刑。
合格试卷盖上印记之后,送到左侧弥封所糊名。把考生信息用厚纸糊住之后,揭榜之前,任何人不能私自拆开。
接下来便是史上最大规模的誉录。上百位刀笔吏用朱笔把试卷誉录下来,就算是错别字,也必须原封不动抄下来,并在页码上注明。
誉录完毕,还得把誉录好的试卷和原件一起送到隔壁对读所。由对读所的官吏负责监察朱笔和墨笔内容是否一致,标点是否正确。
接着送进至公堂掌卷所,给朱笔、墨笔编上同样号码。墨笔试卷封存,朱笔分成相应的“捆”,送到对应的同考官处。同考官有几人,便需分为几“捆”。“捆”之下还有“束”,所有试卷“一束束”被送到同考官们面前。
待到分好“捆”之后,监临官带着试卷与监考官们交接。所有程序只能由军士们进行,两边不能说一句话,试卷交接之后,各自离去。
接下来便是阅卷。“诸位,抽签吧!”随着苏和仲一声令下,十余名同考官分别上前,抽到哪一号码便把对应的“捆”带走。不能带回自己房间,只能在统一的阅卷堂批阅。在一众监视官监视下,众同考官阅卷都是战战兢兢,因为这些监视官大多出自当今陛下派出的血衣卫。
同考官批阅完试卷后,若是主观题还需根据标准判定文章优劣,给试卷写评语,陈述批卷理由。
批卷完的试卷会统一送到旁边复审官那里进行复审,复审速度自然比阅卷快速的多,所以需要的人数也就少得多。凡是复审官认为有问题的试卷,会被送到副考和主考官员处,进行最终裁定。
阅卷时间是白天,晚上休息。傍晚时分,所有人退出阅卷室,试卷封存。三把锁、三把钥匙分别由三位主副考官保管,阅卷室由兵丁们彻夜保护,待到第二天天亮,众人再继续批阅。
当某一科试卷全被批阅完成后,会有誉分堂人员前来登记造册。按照编号,把每个人的卷面成绩登录到齐相应的号码栏,算某人某一科成绩。至此,一科的考试才算真正考完。
相对来说,明经、墨义、诸子技、军策、民策、算学、衍学这些考试考试科目都是比较好评分的,因为大多为客观题,答案比较死板。就算是诗词赋,在制定好律诗、绝句、七律、七绝、五律、五绝、词牌的的种类和平仄、押韵标准之后,也是很好判定的。
难就难在时文一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往往会成为同考官和主副考官们争论焦点。
所以,时文一项对考官们来说,是最耗时,最纠结也最慎重的一科。对学子们来说却是最耗精力、最需要思考的一科。
坐在案桌前的徐文青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