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看着面前的少年，虽然他的脸上是一副平庸的样貌，可是女孩知道那层皮下，那张英俊的不像话的脸上，此时该是多么重的杀气与怨气。

脸上的平静，永远没有办法看出内心的歇斯底里。

“所以，你杀了洛水山庄的所有人？”

听到女孩突然问出这一句，薛凡显然没有想到，扭头看了一眼霜儿，却是苦笑一声，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

“如果，今天遇到我的不是你，换作你弟弟小鸠，或者任何一个人，都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是，换作别人的话，他们才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就是我弟弟，别说一个洛水山庄，就是整个洛河上下十数万人，只要他想，他愿意，那么一夜之间就能让他们死绝。”霜儿道。

“可是，我跟他们不一样，可能是因为我学的是医术，所以心里总是觉得能救人就不要杀人。师父一生杀了太多人，这些年来她心里的苦，旁人不知道，可是我总能在半夜醒了，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发呆。”

“我努力钻研医术，是希望能够多救下几人，到时候算是为我师父偿还几桩业债，死后到了阴曹地府不要受那业火焚身之苦。”

“这也是你一直都压着你弟弟小鸠，不让他随便出手的原因？你不想他死后，也落得一个永世不得超生的结果？”薛凡挑眉道。

“嗯。”

女孩轻轻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薛凡笑了笑，道：“如果世人都想你一般，敬重鬼神，相信因果。那这世间，该是怎样的天上人间啊！”

说完，原本还带着几丝笑意的脸上，突然戾气横生，道：“只可惜，这个世界太污浊了，成不了你想的那么美好。不过，我也相信因果报应，做错事就要偿还。”

“偷了东西的，就该下大狱，杀了人就必须要偿命。而那些杀了我全家的人，就该同样被杀全家，这样才算是公平。”

没想到薛凡居然如此执着，霜儿不忍直视他那愤怒的脸庞。

“可是，既然你相信因果，那要是有一天报应落在你的头上怎么办？”

薛凡听了女孩的问题，轻笑一声，抬头看向她那美丽的双眸，轻轻吐出四个字。

“虽死不悔。”

听到薛凡如此回答，霜儿知道自己还是没办法打动这个像是顽石一般的脑袋。

“哼，这四个字要是换一个场合，讲给一个女孩子听，一定会感动的她以身相许。”霜儿白了他一眼，道。

“我这不正是同女孩讲的么？”

薛凡难得幽默一次，却是只觉得脑门上被人轻拍了一下。

“名字随了那人，连口气也变得如此轻浮，该打。”

薛凡笑笑，没有再开口。

心中却是想到另一个身影，自己虽然没有同她讲过，可是心意相信她是明白的，就像自己相信她一样。

只是，想到那张坚毅的美丽面庞，薛凡有些怅然。

“她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一向嫉恶如仇，我杀了这么多人，再见她又该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