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他终于小声开口,“我真的没事了,你——”
“嗯,”不知为何,这时的一句话没有说完,突然有电话铃声响起,“对不起,”低声致歉,她伸手接电话,一边立起身来,抱歉地看了她一眼。
没关系——?付南风用嘴型讲话,然后看着她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房里安静下来,终于走了,这下应该不会回来了吧?松了一口气,他合上眼睛,打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门并没有合紧,好听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外面飘进来,似乎在交待着自己为什么晚归,在哪,看来他的沫沫也不是很孤单的,他想着,躺在床上耐心等待,病房里温暖安静,有规律的暖风一阵阵吹过来,渐渐地,眼皮沉重,伴着好听而遥远的声音,他折腾了一天,不知不觉睡着了。
电话是李妈妈打过来的,苏沫三言两语地解释了一下自己这边的突发情况,只说是朋友,李妈妈一向信任她,只是简单地叮嘱了几句,又问她是否需要家里人帮忙,在苏沫婉转拒绝后便挂了电话并没有多问。
挂了电话,苏沫一个人在走廊里站了很久,她往病房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又回头,再退步,如此反复,折来返去,这一切就像是磨在她的心上。
怎么办?她害怕面对他,又比任何时候都挂心着他。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做事情处变不惊的男人,生病的时候会变成另一个样子,象个玩累的小孩子一般黏人。
负责这一层的护士小姐走过来,短短的时间里已经认识她了,很是热情地微笑,并且问她,“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吗?”
她如梦初醒,短暂地应了一声,摇摇头,看她一脸的纠结,以为在担心病人,那护士笑了笑,“别担心,病人底子很好,退了热休息几天就会没事了。”说完,护士走了过去,这是小镇里罕见的一对,男的英俊帅气,虽然生着病也难掩身上的清贵之气,女的清丽,貌美,气质如兰。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这样赏心悦目的一对了。
她走进病房,付南风已经睡着了,没有一点声音。走进病房里。夜色暗沉,病房里只有床头笼罩着一圈晕黄的灯光,付南风已经睡着了,灯光暗影中,安静柔软,深沉的眉目都低垂了下来,清醒时的冷漠强硬,这时荡然无存,完全不同的模样。
在沙发上轻轻坐下,她看着他的脸,眉头微蹙,眼光复杂。心里无数情绪翻滚波动,这样静静地看着他,都觉得是一种奢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前的他温和却深沉。从来不在她的面前吐露一点,心里对他总是充满了
崇拜而敬仰,可是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将要坠入深渊的时候,他却轻易地松开了手,他值得吗,沈涛说他有苦衷,倒底是什么,如果爱一个人,又怎么会如此对自己,她想她是曾经恨过他的。可是他又这样不远千里的过来看她,她的心顿时就变得柔软了,他生病,住院,脱去了往日的光华,象一个普通的男生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眼里带着从没见过的柔情,他依赖着她,她的心象一颗雨后的菌菇,膨胀又松软,所有的过去便这样抹掉了。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张脸,他的眉头又微微地皱起来,额上冒出了一些小小的细密的汗珠子,似乎在做不好的梦,神情紧张又难过。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比刚来时好了很多,热度退了下去了,他是做梦了吗,她又伸手去推了推他。
付南风在苏沫的手碰到自己的刹那睁开了眼睛,额角全是汗。就这样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他居然魇着了,梦里全是苏沫转身离去绝绝的样子,他喊着她名字,让她不要走。可她只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毫不犹豫推开了他的手,让他的心这样的纠结难过。
而后他便被叫醒了,眼前就是苏沫的脸,带着些许紧张,看着他。
他看着她的眼神,犹如浸在湿气里的目光,柔柔的眼着他。他勒令过自己无数遍不要再多看她,可又在无比疲惫的时候控制不住地叫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