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个身,梧桐树枝透过落地玻璃窗在墙纸上留下张牙舞爪的痕迹。
到了现在,他这么耐心这么温柔,却只字不提公司里的事,明明她竭尽全力想要帮他,可他又全然不领情。
现在她已经分不清他是为了骄傲,还是完全地不信任自己。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墙之隔,那个人会不会也像我一样,也是辗转难眠呢?”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阳光大好。
她在隔壁卧室门口等了等,敲了敲门,没有人声。
她小心地把门推开,卧室里果然没人,窗帘已拉开,阳光肆无忌惮地落在他的浅灰色的床单上,被子叠得整齐干净,除了床头柜上的那杯水,甚至看不出有人曾在这里睡过一晚。
果然是付南风自律的风格,她叹口气自己做了份简单的早餐,动身去宋医生的心理治疗室,她又想起昨天晚上两人的谈话心理闷闷的,付南风一直很关心她的心理治疗情况,可是却一次都没有陪同来过,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地避开。
她带着满怀的心事独自一人打的过去。工作室很安静,这次宋微亲自接待了她,上次纯粹的闲聊背景不同,宋微递了一线白纸给她,很是随意地说:“你放空大脑,在这上面随意地画你想画的。”然后就端起茶杯走了出去。
暮春的天气,轻音乐淡淡的,她就按照她的要求,大脑里一片空白,心无旁骛地去描绘笔下的线条,也不知道画了多久,直到宋微再次推门走了进来,苏沫停下笔,定定地看着自己画出的画,纸上一团乱七八糟的线条,有些难以置信这样错综的线条是自己画出来的。
宋微走了把那张纸接过去,就着窗外的光线,看得极为认真,然后轻声问道:“几天心情怎么样?”看了很久,她放下纸张,忽然问了个很寻常的问题。
“还好。”苏沫滞了滞,说道,其实和宋微的聊天,对苏沫来说也是极舒服的,她的谈话很有技巧性,每次循着最温和的道路,只要体察觉出苏沫在说话的时候有一丝一毫的滞碍,就不会勉强她,转而会把话题引导到别的方面。她也是个极好的倾听者,她目光始终冷静,嘴角的笑很温悯,亦是鼓励,这个年轻的女医生,专业素养高得足以让病人觉得依赖。
“明明周围一切都很正常,可是你总觉得哪里不对。”她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轻松随意地问,“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有。”她有些艰难地说,“我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
“那么这个世界的真相就是,当你觉得哪里不对的时候,一定是真的,有哪里不对了。”她淡淡地说,“只是你还没发觉。”
“那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我的精神方面真的有问题吗?”她有些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