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能想象吗?你们能想象吗?你们根本想象不到!”
苏惟在厅堂原地转圈大喊:“岳家案子根本就是冤案!”
岳千烛站在一旁,虽然自己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叛国,岳家案是冤假错案,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不想干的人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让她十分的震撼。
苏惟对着岳千烛和陈致说:“你们是不知道,我拿着案宗到了莱地去见平莱亲王打听当年的旧案,里面有多少疑点!而且当时我父亲和平莱亲王都已经察觉到,但是主审薛清平只认当时手写证据,再加上岳家二老自尽身亡,所以这个案子才被仓促定案。”
苏小话痨继续说:“现在想来当时审案根本就是错的,其中肯定有更大的隐晦没有提起!”
苏惟哼声:“怪不得我选题的时候那么多人反对,现在想想那些反对的人都是卷宗里参与岳家案的人。他们还真是拿我当小孩子,以为我察觉不到吗?”
苏小世子是察觉到了,只是比较晚才察觉到的。
夏念华用杯盖过着茶杯,说:“如果我知道你会选择这个做考题,我也会反对。”
“为什么?”苏惟差点泄气:“郡主姐姐也不支持我?”
“不是不支持,只是岳家案你现在来碰,太早了。”
苏惟不懂,夏念华可是经历了当年叛国案,即便是当时的成益侯和自己的父亲来处理此事都觉得棘手,更何况现在眼前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不让他碰,是为了他好。
“不早!”苏惟反对:“我都十六岁了,这个年纪沐王表哥早就上战场了。”
“你沐王表哥十九岁碰到岳家案的时候也是束手无策!”夏念华不留情面的说。
岳千烛听着心里一紧。十九岁的夏沐濋面对的不仅是自己的逃婚,还有神远军的命运,还有沐凝的死亡,还有他自己不能再手持长枪的以后人生。
至于岳家案——
岳千烛心中苦涩,自己已经与他彻底断情,又有什么脸面让他为自己在意。
苏惟看了一眼同样经过由州劫难的陈致,他一直都沉默,只要提到岳家和由州他就会一直闭口不谈。苏惟清楚陈致不开口的原因,所以不敢让陈致发表意见。
“三两。”
岳千烛听到苏惟叫自己,缓过神来:“嗯?”
苏惟凑过来:“你说,我是不是可以接触岳家案?”
“苏世子要做什么?”
“翻案啊!”
岳千烛猛的抬头看着只比自己高出一点的少年,他很是笃定的说出刚才的三个字,黑色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只有认真。
夏念华恨不得张口就骂苏惟几句,可是想到这小子已经在莱地就表明自己的想法,至今仍旧没有改变。夏念华也不想打击苏惟的自信心,只在心里骂了他句“傻子”。
事到如今,她还是好好想想,将来苏惟要是不小心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自己该如何保护下他。
“你要用什么翻案?”夏沐濋从外面走进来。刚刚他与杜含秋在书房谈论唐路的生意之事,并不知道厅堂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杜含秋已经离开,夏沐濋才有时间向这边走来。
苏惟兴奋的来到夏沐濋身边:“表哥,我在做考题的时候发现了淮州府岳家案有疑,所以准备启奏圣上重新审理此案。”
夏沐濋比大家想象中的平静,他扫了一眼面色已经发白的岳千烛,目光定在陈致身上。自己与他是最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岳家案联系着沐凝的死,想要翻岳家案,就要再次翻出沐凝的死因。
这一点陈致受不了。
夏沐濋回过头越过苏惟坐在主位上说:“你以什么身份去启奏圣上?乐安世子?还是官考考生?”
苏惟犯了难,无论自己是什么身份,只要不是朝中大臣就没有权利启奏。而如果自己要有身份就得过这官考,入朝为官。考过官考很简单,苏惟自信只要自己拿出答卷,不是第一也是第二,可这就错过了提出翻案的最佳时机。
苏惟这孩子心思正直没有那么多的心眼,所以以他的个性,谋求真相比拿到官考名次要重要的多。
所以现在就进入了死循环。
苏惟说:“我现在是没什么资格,只是这次我将岳家案子作为考题就发现了这么多的问题,我还是可以将我的疑问写进答卷里的。二皇子表哥说不定就呈交给了圣上,让圣上注意到呢?”
到底是个孩子,什么想的都单纯。在座的人可都认为二皇子夏恪勤没有必要帮苏惟出这个头。
夏沐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口问:“还有几天交答卷。”
“算今天还有六天。”苏惟老师回答。
夏沐濋说:“为何来黔地?不应该回京的吗?”
苏惟无力的坐在一旁说:“我想翻案,所以来请教沐王表哥。淮州府是黔地的州府,岳家案不仅是朝中旧案,也是黔地大事嘛。我想着沐王表哥会帮我这个忙。”
夏沐濋转眼看向夏念华,不用想就知道是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郡主给苏惟出的主意。
夏念华从夏沐濋的眼神中看出他的心思,躲避着说:“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稍稍提一个意见而已。”
夏沐濋不语,看着苏惟:“这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官考快要结束了,你还是赶快回去交卷的好。”
苏惟不甘心:“就算沐王表哥不帮忙,我也要这么去做!”
苏惟年轻气盛,虽然多数都是乖小孩的模样,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底线他还是会保持自己公正的原则。
岳家案是错案,需要被平反。
岳千炀不是叛国罪臣之子,需要恢复名誉。
苏惟的想法很简单,于朋友而言,他要帮,于国家而言,他更要帮。
夏沐濋看着用力下决心的苏惟,善意提醒他:“你以为只有你察觉到案子的隐情?”
夏念华不想让夏沐濋打击苏惟的自信心,刚要出言阻止还是来不及夏沐濋的开口。
“岳家叛国案就算是可以翻案,也不能翻!”夏沐濋警告他:“这是圣上的抉择,你要是翻案,不管成功与否都是在否认圣上的决定!你要明白!”
这也是岳千烛绝望的地方,她现在的种种停滞不前就是因为这一点。没有一个帝王喜欢被臣子纠正错误,尤其是已经公之于众的错误。
苏惟愣在原地,他是想到过,可是那只是自己考虑,如今被夏沐濋当头棒喝的提醒,他还是被震撼到。
夏沐濋继续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和沐家人都要吞下沐凝之死的怨气?我们明明知道是唐路害死的她,我们却无能为力,你知道为什么?”
苏惟已经没有刚才的意气风发,微微点头:“我知道。凶手是鲁朝太子,再没有可以定他罪的证据前不能与他产生冲突。边境需要休养生息,不能让这件旧案成为两国发生战争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