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烛听完苏惟夜闯庆华殿的英勇事迹,面对圣上的没有回复心里也跟着没有底。三份血书就是揭开事实的真相,按道理已经是第四天了,不可能没有动静。
唐路现在被夏沐濋囚禁,听他与秦绍星的对话。似乎圣上似乎有意要见唐路,可是夏沐濋就是不放人。
“圣上知道我被掳走了?”
“知道。”苏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吃其放在床边桌上的南瓜糕。
这是夏沐濋看到岳千烛早上喝了一整碗南瓜粥之后,以为南瓜能够打开她的食欲,特意准备的。只是他不知道,岳千烛根本就是没有食欲,都是为了不让夏沐濋担心才努力的吃了那么多。
苏惟一边吃着一边说:“圣上还是很关心你的。知道你被表哥救回来之后,特意派来万里公公看望。因为前几日沐王爷表哥一直对外声称你重病,所以圣上也隐瞒了所有人,将你被抓走的消息都按了下来。”
关心?
岳千烛可不这么认为。圣上一直对她都没有过什么偏爱,之所以承认她是沐王妃不过是爱屋及乌,疼爱沐濋罢了。但是这次她送来血书,这可是威慑朝堂的证据。初仁皇帝不可能再对她网开一面,派万里公公过来,其实不是来看望,而是确认她是生是死,确认血书本身的真假而已。
“岳姐姐,你说圣上会不会觉得血书上的证据是假的。”苏惟不经意的一说。
岳千烛回答说:“应该不会。血书是我写的,是你送的。就算是圣上怀疑我造假,也不会怀疑沐濋会牺牲我和你只为了伪造一份证据。”
圣上可以不信岳千烛,但他一定相信夏沐濋。
“不过——”苏惟被岳千烛的理由说服,继续问:“都过去四天了,圣上怎么就没有动作呢?”
岳千烛说:“圣上应该还需要时间。若只是因为血书就去捉拿质问国公,难以服众。“
“但沐元帅的案子呢?他老人家入狱都半个月了!平莱老王爷也确认沐元帅并没有私铸兵器,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且我听说老王爷审问沐王表哥和贤妃娘娘,得到了对沐元帅非常有利的证据,但是老王爷也没吭声。”
岳千烛皱眉:“平莱王审问了沐濋和贤妃娘娘?”
“是啊!”
“你可知审问了什么?”
苏惟摇头:“我要知道就好了。”
岳千烛想了一下说:“贤妃娘娘的审问,可是经由圣上许可?”
“当然!贤妃娘娘现在被关禁镜月殿,要是没有圣上许可,老王爷怎么可能进得去?”苏惟又塞了一块南瓜糕点。
岳千烛单手撑着下巴想了想。既然沐映行私铸兵器的嫌疑已经解除,那他就只剩下在萍地边境买卖的嫌疑,这份嫌疑在夏恪信抓到在边境运输的沐映行亲信身上就得到了验证。再加上薛清平抓到的人,正好坐实了沐映行私通北边部落的通敌之罪。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事。沐映行的确与北边部落有联系,这份渊源药追溯到夏沐濋的母亲沐映芝还在世的时候。当时为了得到北边部落对初仁皇帝争夺帝位的支持,沐映芝私下与部落手里达成共识,只要沐家还继续在朝中手握兵权,每年就会给北边部落黄金百两。
这个在当时很有用,在现在看来就是屈辱的条款一直牵制着初仁皇帝和沐家。但是沐映芝的承诺就是有效,初仁皇帝虽然心有不甘,但愿意信守她的承诺一直到现在。
但是这则条款却见不得光。
沐映行今年还是按照惯例去送黄金,但是这其中的关心不知道怎么就被薛清平发现加以利用,制造了兀察抓到沐映行私通兵器的证据。不过也可以证明,薛清平事不知道黄金百两的这条条款的,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现在圣上同意让平莱王就通敌叛国的罪名来审问沐映竹,那就说明准许沐映竹说出沐家与北边部落手首领的协议。这也说明,圣上有心要保护沐映行,让知道此事的平莱王想想办法。
只是,要是想遮住这个真相,就需要一些时间运作。
圣上就算是相信血书上写的内容,也要防止薛清平狗急跳墙说出沐家与北边部落的联系,这层关系要是被说出来,可就是揭开了遮羞布。
这种屈辱,不能再提。
岳千烛明白了初仁皇帝一直对血书闭口不谈的原因。他需要时间来部署这个问题,相比于现在局势,他更在乎的是颜面和利益。
想到这里,岳千烛了然,不经意之间露出笑容。
苏惟瞧见这一幕,问道:“岳姐姐可是想到了什么?”
岳千烛目前没有要坦白的意思,她有责任和义务隐瞒真相,更不想坏了圣上的大计。她笑着说:“没有。只是想到圣上准许老王爷审问贤妃娘娘,说不定就是默认沐元帅无罪。”
苏惟点头:“沐元帅本来就是无罪,奈何有几位大臣咬着不放。老王爷和安和王表哥也被逼得很紧。”
两人沉默一会儿。岳千烛突然想起:“对了,现在侯府应该举步维艰。你夜闯庆华殿的消息,应该大家都知道了吧。”
想起这件事,苏惟就头疼:“是呀。我夜闯庆华殿之后,圣上舅舅去到先皇后的祠堂呆了一天一夜,连第二天的早朝都没有上。现在所有人都在怀疑是我从中捣乱,祸患朝堂。有不少人已经准备调查我!”
苏惟很是无奈的继续说:“现在京都衙门的冯恒已经查到我去庆华殿的当天晚上,沐王表哥来过。现在是将我和沐王表哥算在一起,说侯府与沐王府暗中勾结有形成党羽之势。风言风语说的可难听了!”
苏惟越想越气:“就是欺负我父亲现在不在,他们都敢光明正大的指责侯府!我看他们就是平时惧怕我父亲,现在我父亲管不着他们,就变本加厉。”
苏惟越说,岳千烛越不好意思。苏逢磊是因为她家的案子才自己主动入狱,现在还在狱中。要是他老人家在,侯府哪里会受到如此欺压。看来得想个办法,让苏侯爷赶快出来。
苏惟这孩子心直口快,就事论事,丝毫没有埋怨岳千烛的意思。他接着说:“不过沐王表哥也不是不照顾我。再去庆华殿之前,郡主姐姐和赵姐姐已经在城外的。刚开始有人对我抨击,贺家军就到我家将我和母亲保护起来。圣上没有上朝那日,朝中的风向对我不利,郡主姐姐挺着个肚子就在朝中处处维护我,将那些搬弄是非的口舌之人骂的是一塌糊涂。”
“只是可惜,郡主姐姐生气,动了胎气在大殿上突感不适,当时杜老板在旁陪同,看到郡主姐姐不舒服立刻就将姐姐抱出去了。你都不知道,平莱王当时脸都黑了,谁要是再敢说郡主姐姐一个不字,估计老王爷能发兵至此。”
苏惟越说越愧疚,他对沐王表哥胯夸下的海口是兵不血刃。事请的发展确实没有见血,但是还是兴师动众。幸亏郡主姐姐没有遭遇不测,不然苏惟怎么有脸面面对郡主姐姐一家,这一辈子他都会内疚的要死。
岳千烛看出苏惟的愧疚,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你放心,念华郡主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出面维护,看似冲动,想必早就做好准备。更何况,平莱老王爷和杜含秋都在,是绝对不会让她出事的。”
“好在他们都在,能够保护好郡主姐姐。”苏惟说:“我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
苏惟说:“贺爷爷说,我送血书是将刀子看向朝廷的命脉,这是流血的前奏。要是真的流血,是谁身上流血呢?”
······
岳千烛坐在靠在窗边的软榻上,一直在想苏惟的问题。是啊,会是谁流血,这次变化中,肯定有一方要遍体鳞伤,会是谁?会是沐家还是沐王府?
她沉思着,就连夏沐濋已经站在她眼前,她都没有注意到。
“咳咳。”
岳千烛回过神来,抬头就看见夏沐濋,视线紧跟着他的双眸向下,直到与自己平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