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扶着案台缓缓踱步,温和地笑了笑,一双水润的眼看向沈知誉:“表哥向来是聪明的人,自然知道很多事便不能放纵,这个世上能伤到人的可不只是刀剑,还有更为可怕的流言蜚语。皇后得知表哥与四妹游湖的事,可很不客气的数落了朕好几句,说是要向嘉明郡主建议另觅良缘。”
沈知誉神色一变,皱起眉头苦笑道:“皇上可真得替臣辩白,微臣从未对四公主有过非分之想,何况昨日画舫上还有我二妹在。”
皇上眯眼笑道:“朕当然相信表哥你。”说话间踱到沈知誉跟前,目光沉了沉,“那表哥可知民意如何?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日朝堂之上议论之事,朕只信表哥你。”
“皇上?”沈知誉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迟疑道:“可皇上也该知道历朝以来代天子巡视的人选必是皇室之人,便如朝堂上除了秦王和齐王,其他人都未曾提过第三个人选。”
皇上宛如当年一般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一把抓住沈知誉的手,凑近道:“所以朕这不是来找表哥你想想办法吗,如今的朝堂除了表哥,朕还能相信谁?”
沈知誉嘴角一颤,那种似曾相识的欢迎跳坑感觉又来了,偏偏还每次都无法拒绝这样的他,难道上辈子欠了他?沈知誉微微抬起浓密的长睫毛,深邃的黑眸里闪着被信任的感动,反手握住皇上,诚恳道:“微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放佛时光又回到了多年前。
出了皇城,沈知誉这才卸下了抖擞的精神,颇为狼狈地迅速钻进马车内。若是往日不用皇上亲自说,他也会竭尽全力揽下此事,可现在连皇上都看出了他与阿珺之间的误会,不然也不会拿皇后与阿珺的感情来给他打包票了。沈知誉想起方才皇上的话,不由得苦笑,看似威胁他,实则是告诉他阿珺那边有皇后替他美言,绝不会让阿珺对他有什么误会的。只是,误会这样的事还是得两个人自己说开才行,若是旁人插手反倒会越说越乱了……
巡视是必须要走的,时间瞧着还不会太短,可他不过是太后娘家的人,如何也担不起代天子的职责,该如何行事确实得费一番心思。
沈知誉自小便是神童般的存在,却第一回尝到什么叫做伤脑筋的滋味。
天色渐暗,清风习习,秦王一身便服从王府的小角门中踱出了府邸。
自从上次出手伤了齐王后,秦王便再也没有见齐王登门,他便是心里再气再急,可到底是从未低过头的,便想着齐王过几日还是会回到他身边的,谁知昨日傍晚探子来报,他的好弟弟居然约了嘉明县主游湖,上好的御赐茶盏被甩出去了很远,碎了一地。
在屋子里转了几十圈,始终不能压制心里的愤怒,秦王只带了随从便悄悄去了齐王府。好在齐王府距离秦王府并不远,仅隔了一条街道。秦王站在齐王府的后门处,守门的婆子见了忙点头哈腰地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