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想以正常人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就应该接受法律的约束,而法律规定我们不能仅凭自己的感情和情绪去杀人,所以我就必须得这样做,并且接受这一规定,即便这或许会在一段时间里带给我一定的痛苦——可是正因为我想要以正常人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才会享受到与这份痛苦相当的,只有普通人才能感受到的幸福。”
“无论那幸福是家人带来的,朋友带来的,甚至一个陌生人带来的——而如果打破了这些规则的话,就做不了正常人了,不是正常人的话,是无法坦荡的享受这些东西的。”
顾绒转过头去:
“这座城市里,每天打架的人数不胜数,但是很少有人会因为矛盾而杀人,在因为愤怒而拼命的拳脚相向的时候,一定有很多人想要自己对面的家伙赶紧去死,可真正敢这么做的人却少之又少,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知道底线在哪里,而人一旦突破了底线,就再也回不来了。”
“世界或许会因此而变得更宽广,可宽广的那一部分,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顾绒转头看着商夜,道:
“你说我们都是被世界的阴影所养育,可其实不是这样的,你只是从阴影里生长起来,你本该可以冲破那栋老房子,见到阳光,然后彻底将那个鬼地方撑得四分五裂,到了那个时候,你扎根在泥土里的根茎也应该正常的吸收水分了——是你自己放弃的。”
“在一夜破产,父母家人一个接一个死去,朋友也为我而死之后,我和我弟弟一直都是靠自己活到现在的,被追债,被殴打,饿肚子,住贫民窟,无家可归赖在快餐店里过夜,甚至睡过公园和火车站,我们身上有过的伤口不计其数,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依旧平凡的活着,该考试的时候得用功复习,没钱的时候得多打几份工,被房东赶出来的时候依旧得老老实实去赖快餐厅……”
“因为受苦并不会给人带来任何权利——我们都很明白这一点。”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商夜,像两颗小小的银色月亮。
“可你好像并不明白,商夜。”
她叫他的名字,语气认真而漠然:
“如果想要那些灾难变成对你有用的东西,你就应该从中汲取能够让你变得更强大的成分,而不是以这些灾难作为突破底线的理由。”
“只有这样,才能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