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刚刚想起,便又叹息了,因为,他并不后悔……
现在,他可以安心地死了,只是……
青牙费力地转过头,看了黑獒一眼。
黑獒也正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青牙笑了,黑獒哭了……
笑得洒脱,哭得悲伤……
然后,青牙便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鲜血染红了他的青袍,也染红了他身下的黄沙……
他在弥留之际,看到了两个人,那两个人,仿佛是他的父母,又仿佛是真正的黑白无常……
黑獒悲嚎,他已经疯了,他已经变成了一条疯狼,一条只知撕咬杀戮的疯狼……
血蝇长老冷笑着,看着黑獒,道:“一条疯狗而已,一条只知道咬人的疯狗…”
的确,黑獒现在的确就像是一条疯狗,吼叫着,冲了上来。
血蝇长老冷哼,道:“找死!”
他的剑已举起,已要接着洞穿黑獒的胸膛。
黑獒看着那柄暗红的剑,他的身体,已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在那一刻,黑獒竟然还有些期待,他的一柄大椎下,带走过无数人的性命,可身为圣月神教的“索命无常”,他还从不知,地狱,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他张开双臂,做出拥抱死亡的优雅姿态,他记得青哥常说他,笨拙木讷,刚猛有余,优雅不足。
做人,应当优雅,特别是正面死亡之时。
现在,他已要优雅地死去,如一只谪凡的天使,去拥抱,他的上帝……
“青哥,到了地府,我们还要做无常,做兄弟……”
“住手!”
老者已冲了出来。
血蝇长老狞笑着,他的眼中,已只看得见死亡,看不见其他。
利剑入体,便犹如穿透布帛那样简单,可血蝇长老的剑,却真地只是穿透了布帛,穿透了黑獒的短衫。
老者轻舒一口气,可随即,脸色便变得阴沉凝重起来。
至于血蝇长老的脸色,已不能被称之为惊讶,而是惊恐……
青牙再一次将黑獒拉到了身后,微笑着,看着血蝇长老。
血蝇长老已大声地吼起来:“不可能!你怎么会…怎么会…”他用手指着青牙,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青牙冷笑道:“别忘了,我是阎王手下的无常,无常,又怎会死?”
黑獒喜道:“青哥,你没事儿啊?”
青牙笑着,拍了拍黑獒宽阔的后背,道:“没事儿,你青哥哪是那么容易就死的?”
黑獒憨笑了两声,伸出簸箕大的大手,抓了抓后脑勺,道:“我刚刚看到你被一剑穿心,我还以为…”
青牙笑道:“他凝血成剑,只能伤我丹田肺腑,内伤是有一点的,至于外伤,反倒不碍事…”
黑獒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青牙又低声道:“更何况,他弄巧成拙,竟然使我多年来固步自封的修为,又上一层台阶,你青哥我,现在已经破茧成蝶了…”
黑獒怔住,喃喃道:“破…破茧…成蝶…难不成…青哥你已经到…”
青牙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黑獒便偷笑着,闭上了嘴巴,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偷到邻居家树上的枣子,一样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