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不大,入眼所见,满目疮痍。
几张桌子横七竖八地歪倒在地上,木凳断成两截,地上有人哀嚎,有人倒在血泊中,血腥味儿扑鼻,令人作呕。
有一黑衣人,侠客装扮,手持一把砍刀,站立当场,刀尖所指,是一个店小二打扮模样的少年。
少年抖如筛糠,连连后退,连连哀求,可那黑衣侠客却步步紧逼,终于,将少年逼到墙角,少年无路可退,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乞求饶命。
黑衣侠客不为所动,将刀尖抵在少年咽喉处,若再向前一寸,少年便会一命呜呼。
那时,他重新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名曰洛墨,他是想效法战国时期的墨子,墨子主张“兼爱、非攻”,与他“不杀”的主张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与墨子开派立说不同,他只想做一个不为人知的墨子。
“阁下因何故咄咄逼人至此,此人莫不是杀了你的骨肉至亲,或是奸淫你妻女不成?”
洛墨从地上拾起一条木凳摆正,就坐在当中,将长剑横于膝上,而后默默地看着黑衣侠客,开口说道。
黑衣侠客转过身,那人生得五大三粗,浑身肌肉贲起,目光犀利如刀,旁人不敢直视。
“你是何人?”黑衣侠客声音雄浑宽厚,一看便知其内力不弱。
洛墨自柜台上随手拿起一壶酒,一只干净杯子,自斟自饮起来,喝了一盅,自觉热气自胃部上涌,直冲脑门,腹中饥饿之感减轻许多,方颇为满意地打了一个酒嗝,继续说道:“兄台,江湖规矩,我先问的,所以,你先说……”
黑衣侠客竟大笑两声,放下屠刀,小二觑准机会,连滚带爬,一溜烟儿跑出客栈。
“哈哈哈哈!有趣!今天总算是遇到一件有趣的事,遇到一个有趣的人……”
黑衣侠客声如裂石,震得人耳膜生疼。
洛墨掏掏耳朵,再饮一盅。
“此人并未杀我骨***我妻女……”
看得出来,黑衣侠客也是一个颇为豪爽的人,他也直接在地上找了一条尚完好的长凳,在柜台后面翻到了一坛好酒,因实在找不出一个完好无损的杯子,甚至连一个能盛得下酒的碗都找不到,索性将酒坛就抱在怀中,大大赖赖地坐在上面,坐在洛墨对面。
不知为何,洛墨看着他就想笑。
“既然此人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你又为何要杀他?”
黑衣侠客喝了一大口酒,酒刚入喉,还未咽下去,便被他“哇”地吐了出来,他抄起酒坛,狠狠地扔到墙边,酒坛登时摔得粉碎。
紧接着便听到黑衣侠客的叫骂声,“他奶奶的黑心店家,好好的酒里面都要掺水!”
这次洛墨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得身体发颤,将酒壶里的酒都洒了出来。
黑衣侠客摸摸脑袋,疑惑道:“你笑甚?难不成你的酒里面没有掺水?”
洛墨晃晃酒壶,笑道:“要不,你尝尝?”
黑衣侠客也不客气,抓过酒壶,“咕咚咕咚”地灌将起来。才喝了一口,便伸腿瞪眼,一边吐一边”哇哇“地叫骂起来,可这次他却没有将酒壶砸碎,而是递还给了洛墨。
“这壶酒也掺水了!你让我尝什么?”
洛墨接过酒壶,笑道:“我可没有说我这壶酒没有掺水……”
颇为罕见的是,这次黑衣侠客竟然没有生气,只是低着头,喃喃道:“晦气!晦气!”
洛墨道:“你可有想过,为何这里店家要在酒中掺水?”
一提这茬,黑衣侠客立刻暴跳如雷,骂道:“他奶奶的黑心店家,就为了多赚几两黑心银子,真是该杀!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