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这一感慨,卫氏脸都绿了。
自打赐婚旨意一下,卫氏日子着实不太好受。以往她最骄傲的便是一儿一女。
儿子贺驰宇身姿英挺不说,娶得可是孙大学士的女儿,而贺千空虽身居高位又如何,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镇国公常因这个感慨。
可一道圣旨,陛下居然将广平候嫡女赐给贺千空!大儿子这婚事体面,镇国公立马转变态度,将“贺千空”整日挂在嘴边炫耀。
卫氏如吞了一只苍蝇,心底直泛恶心,强忍着笑道:“看老爷说的,驰宇媳妇的嫁妆瞧着少,却都是文人笔墨,更风雅些。”
这便意指林府送来的嫁妆虽财大气粗,却庸俗。
哪知镇国公根本没听她说的,反倒一拍额头:“夫人提醒的是,我突然想起库房中有幅吴恺之的《春日宴宾图》,那个大小正适合挂在墙上,不若拿出来给朗月阁装点上。”
卫氏长长的指甲险些没嵌进肉里,吴恺之可是前朝着名画家,有“画圣”的美誉,这幅《春日宴宾客》乃是镇国公年轻时得的成景帝赏赐,卫氏一直打算女儿出嫁给她当嫁妆,如今听镇国公这一打算,心都在滴血。
“这画过于贵重,挂在墙上恐怕弄坏,不如换一幅?”她不敢直接反驳,只柔声劝道。
“就是因这个贵重才要挂上,你快让下人取出来,务必今晚之前布置好。”
镇国公心里也有算盘。他和这个大儿子关系一直僵硬,此番贺千空布置朗月阁,表明婚后将住在府里,这可是给全了镇国公面子。试想如果儿子不与他住,贺千空也许会被千夫所指,镇国公背后的议论也不见得会少。
再加上贺千空娶亲有了得力岳家,镇国公只想与儿子好好拉一下关系,《春日宴宾图》越珍贵越能显示他做父亲的用心良苦。
他一发话,卫氏便是再不情愿也只得照办,不仅如此,镇国公又让下人从库房中搬出众多摆件,金银玩物,一一将朗月阁布置起来。
直到镇国公离开,卫氏脸上的笑容如冰雪消融,她冷冷吩咐身边大丫鬟:“你在这里看着他们干活,让下人套马,我要去趟卫家。”
卫家正院,婢女一路领着卫氏前行,到了正院卫氏见前面院落中跪着个人。
前两日京都刚落过雪,地上积雪未化,一片冰凉,这个人却只着了单衣跪在那里,卫氏心里疑惑,待走近了些方认出,那居然是卫怡衿。
北风席卷她单薄的身躯,她嘴唇发紫,显然跪在这里有些时日。
卫氏疑惑:“三娘这是怎么了?”
婢女叹气:“今个魏姨娘犯错,夫人想责罚一下,三娘子却非要代其受过,夫人感念她们母女情深,不忍多责罚三娘子,便只让她跪一会。”
卫氏不再多问,她这个嫂子管不住男人纳妾,只能拿后院姨娘妾室出气,手段实在不高明。
刚一进屋,便见卫夫人迎上来:“妹妹今个怎么来了?”
这不年不节的,实属突然。
两人落了座,丫鬟们上了茶,互道了家常,卫氏叹气:“嫂子,你可要帮帮我啊,我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卫夫人大吃一惊,使了个眼色,身后婢女一一告退,将门扉阖上。
卫夫人疑惑:“妹妹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卫氏在镇国公府日子过的舒坦,少有回娘家诉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