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神态漫不经心,一双眼却死死盯着林姝蔓。
哪知林姝蔓镇定自若,点了点头:“是。”
卫氏又道:“你屋里也没安排丫鬟伺候世子?”
林姝蔓又道:“是。”
这话一出,孙氏低头勾起一抹笑。她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卫氏沉下脸,手中茶碗撂在桌上,瓷杯与红漆木案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卫氏沉声道:“真是胡闹!身子不舒服伺候不了爷们,便应该分房睡,给世子安排个妥帖的丫鬟,哪有你这种霸着男人不放的!”
一顿训斥后,她又换上副面孔,苦口婆心道:“世子也许没想到,可你做妻子的更应该贤惠大方,主动提出来。我知道你心里苦,可女人啊,总得有这一步,等日后男人一房一房往家里抬人,你也有个准备。”
她身子前倾,“现在选个知根知底的丫鬟伺候世子,公爷和我才放心。我听说你房里有个叫莲玉的丫鬟,她老子娘还伺候过先夫人,样貌也清秀,便让她过去伺候吧,今晚你就和世子提出来。”
这番话夹棍带枪,竟然不容林姝蔓质疑,便要将人硬塞进来!
林姝蔓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昨日才有丫鬟禀报孙氏带走莲玉,今日卫氏便指责起她来。这婆媳俩一唱一和的本事真是一流。
她不紧不慢理了理衣裙角,又掖了掖额间碎发,才缓缓道:“恕儿媳难以从命。”
这便是拒绝了,卫氏脸色阴沉下来。
林姝蔓缓缓道:“娘有所不知,我小日子刚来便知会了世子,想与世子分房睡,哪知世子拒绝了,为人妻者,以夫为天,世子不同意,我哪里敢安排别的?”
她故意混淆视线,当初贺千空只是不同意分房,被她遮遮掩掩,好似贺千空不同意安排通房丫鬟一般。
这话一出,卫氏难以置信,世上会有男人拒绝到嘴边的肉?她是不信,便是镇国公,十年如一日的敬重她怜爱她,后院的姨娘妾室也是不少,她就不信镇国公的儿子能出淤泥而不染!
卫氏叹气:“你还小不明白,男人嘴上是拒绝,心底不定怎么想的,你若懂事,便该先安排起来。”
林姝蔓却拿着贺千空的话鸡毛当令箭,就是不同意。
她油盐不进,卫氏也不好做得太过分。
最后,卫氏阴沉着脸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出了正屋,天边居然有些阴,厚重乌云压在头顶,仿佛一个笼子,将人罩在其中。
自出了屋,林姝蔓一言不发,海棠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一直担忧看着她。
卫氏的手段不算高明,却正刺痛林姝蔓的死穴。
贺千空是在等她主动安排通房妾室么?他这几日与她同住难道是在暗示?
她想不明白,也不敢想。
林姝蔓只觉太阳穴突突跳动,头疼欲裂,回了朗月阁,她歪在躺椅上,毫无力气。
“我歇会,世子来了再告诉我。”林姝蔓吩咐。
海棠忧心忡忡,却只得退下。
花开两枝。
贺千空这边下了朝,坐上马车驶向镇国公府。
马车轱辘轱辘前行,忽的停在原地不动。
贺千空掀开帘子,皱着眉打了个眼色。常四翻身下车。
不多时,常四钻回马车,“主子,前方开了家名叫夜雨阁的新铺子,主卖香粉胭脂,新开业,人来人往,堵着了前方,估摸要过会儿才能散去。”
贺千空向外望去,窗外人声鼎沸,吹拉弹唱好不热闹。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夜雨阁”三个大字,下方人潮川流不息,皆是小娘子与妇人。出了店面的小娘子手上拿着胭脂水粉盒子,皆喜笑颜开。看来这家铺子很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