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这一刻,我的第一感觉是疼,浑身疼,脸也疼,唯独脑袋空空,我闭着眼睛尽量回想一些事,但我想不起来,只是觉得有种混乱不堪的场面集结在我的脑海中,乱糟糟的,我还理不清头绪...
而后,我缓缓的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我扫视了一下周围,看不见一个人人影,空空荡荡的房间还有些许阴暗,看起来让人慎的慌,我有气无力的喊了两声,终于,房间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一个男人。
文叔,这会儿的他变得,我第一眼都差点没认出来,是不是过了很多年,怎么现在的文叔看上去苍老了很多?白头发都成群的出现,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看清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珠子充满了红血丝,像好久没睡过,也像是哭过。
他看到我醒了,脸上明显浮现出了喜悦之情,他裂开嘴,微笑着问我道:“感觉怎么样!”
我按照此刻心里的想法如实说出了一个字:“疼!”
文叔用满是红血丝的眼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道:“会没事的!”
他这话说的很轻很轻,感觉像没有底气的那种,但我实在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会没事,意思就是我现在有事了?
于是,我赶忙问他,我到底有什么事,文叔强颜欢笑道:“你什么都别管,好好休息就是。”说完,他立马出去找来了私人医生,医生给我做了一遍全身检查,而后再给我擦了遍药就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文叔一直守在我身边,几乎寸步不离,但他给我的感觉还是很奇怪,看他的眼神,总像饱含愧疚,而他的言辞中也总像在有意无意的安慰着我,我发觉了不对劲,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问他他也不说,我自己又不太能动,好不容感觉身体好些了,手脚能动了,想出去走走了,文叔又死活不让我出去。
直到四五天后,我感觉身子轻了,头脑也清醒了,于是,我试着去面对,去记忆昏迷前的那段灰色记忆,自打那天醒来之后,我冥冥之中似乎一直在逃避什么,不想去回忆,一旦想点事,头剧痛,所以这些天我都是懵懵懂懂过来的。
而现在,我感觉我来了点精神,也多了点勇气,是时候想点事了,我用手不停的拍打着脑袋使劲想,慢慢的,那些记忆开始如泉涌一般侵向我,我终于一点一点想起了昏迷前的那些事,我想到了小颖的那句:吴昊,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想到我只身去营救韩欣儿,确切的说是为了救韩欣儿去送死,想起了那比死还折磨人的痛苦,想到了宋文明用硫酸无情的泼向了我的脸,对了,我的脸,我TM的原来一直不愿记忆不愿想起来的事实,就是被泼硫酸,我疯狂的大叫,我把文叔喊了过来,我终于明白文叔这些天为什么这么怪,为什么总是欲言又止,我强忍着悲伤,冲文叔喊道:“把镜子给我!”
文叔看我这样,脸色顿变,他僵在原地,不知怎么是好,我等不及了,冲着发呆的文叔继续吼道:“把镜子给我!”
文叔虽然成熟老练,但他也是个不善撒谎的人,所以,他知道为什么要镜子,他试着再次劝我道:“会没事的,会好的。”
我没心情再听这些虚无的安慰了,我疯了一样冲出房间,文叔也没有强硬拦我,冲到卫生间,我找到了镜子,当看到镜子里的那副尊容,我差点没昏死过去,那张脸,不是我,是个怪物,简直不堪入目,除了眼睛在忽闪着,其他地方根本不成人样了,那皮皱的,扭曲的,我TM彻底疯了,一拳就把镜子打爆了。
继而,我大吼大叫,癫痫狂怒,只要是玻璃器皿我就狠狠的砸,我不想在任何有可能出现影像的地方看到这个怪物,我受不了。
文叔一开始还试着拉着我,我没有理智,愤怒的把文叔一次又一次给推开了,我把这间屋子里的所有能砸的玻璃都砸碎了,我的手在不停的流着血,但我不觉得疼,我只是被这怪物吓的迷失了心智,我没有任何其他感觉,除了恐惧。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我才稍微的冷静一点,我开始正常思考了,我终于知道并且承认了这个事实,我被毁容了。
没错,这确实是对我最致命的打击,就凭这副鬼样子,我能去干什么?我有心情干什么?我TM有什么面目去见小颖,历练了一年半将近2年的我,在这一刻,又恢复了脆弱,那些拼命练出来的坚强,那狠劲,都消失殆尽了,我好无助,好痛苦,我的眼泪止不住的疯狂流,我边哭边用头去撞墙,我想死,我真的很想死。
文叔看到这样的我,他深邃的眼睛里都饱含了泪水,他对我真心道歉道:“是我没照顾好你,我对不起你爸妈。”
无论文叔说什么,我一点听不进去,我只是疯狂的发泄,无论清醒与不清醒,痛苦都没变,我始终都是那么痛。
最后,由于我的太过激动,精神崩溃再加上自我身体的摧毁这一系列动作,激发了我的旧伤,我猛然吐出一口血,而后就这样迷迷糊糊倒下了,但我没有昏迷,我只是没了力气,我软了。
文叔把我扶到了床上,然后叫来医生给我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