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年迈的女人。
微微佝偻着身子,满是褶皱的脸,还有那双浑浊的老眼,干瘦枯槁的手,怎么看都不是能杀掉年轻力壮还有一群狗腿子的人。
京兆尹当下就判定这老女人是来捣乱的,二话不说让衙役给架开。
当衙役躺了一地后,京兆尹的冷汗开始流下。
“现在可以好好认罪了吧?”老妪平静的问道。
那语气就像是唠家常一样。
京兆尹:“……”
他那悬了一天那口气在这一刻猛地窜上喉咙——他打了嗝。
女人看了她一眼。
京兆尹瞬间觉得她是来杀人的。
老妪只是平静的走入衙门,平静的对着“明察秋毫”的匾额跪了下去。
“大人,老妇人前来认罪。”
京兆尹硬着头皮和哼哼唧唧的衙役走了进去。
……
楚卿在看见两个“嫌疑人”依旧大模大样走在学宫里,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一下爆发出来。
“不是叫你带着司夫子逃吗?”
傻白甜公主已经换回了“校服”,看着骆十一又惊又怕的跑了过来,但好歹还残存了点理智,压低了声音,“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许司戊奇怪的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姑娘,却见那姑娘眼神飘忽过来落到他身上,一下红了脸,慌乱撇开了眼。
看这姑娘的反应,许司戊一下明白过来。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的退后了两步,骆十一就这么孤零零的被“抛弃”。
楚卿目光黯了。
她身上有皇室温养出来的天真,但并不代表她傻。
许司戊的动作她懂了。
但随即这傻白甜姑娘又恢复过来,带着点残留的失落对骆十一吼,“舅舅撑不了多久的,你……你们快逃吧。”
骆十一盯着她,“嗯,知道了。”
这话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傻白甜姑娘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横眉冷竖有了几分生气的样子,“许小八,你、你这样会害死司夫子的!”话到最后还是软成了绵羊。
“没事,我……司夫子心里有数。”
骆十一机智的搬出许司戊做挡箭牌。
她其实是有些不太明白这傻白甜姑娘的想法。
这姑娘可能还没有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能只是刚巧从官家办事殿路过,听到了京兆尹忙慌慌的禀告,那话里又蹦了几个和许司戊相关的字眼,她便从宫里打包了一堆衣服钱财冲到学宫,让他们逃跑。
而理由仅仅是觉得她和许司戊不是坏人——哦,其中还掺杂了一些少女情怀。
“你——”楚卿面色白了白,最后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
被那双干净的有些的过分的回眸盯着,骆十一心里兀的起了点愧疚,鬼使神差的开口,“放心吧,不会有事……”
打脸来得太快。
骆十一那话还没说完便被学宫涌进的衙役们给卡了回去。
楚卿一下急出了眼泪,“快走,你们快走……”
这姑娘也顾不得啥男女大防,一个劲的推着骆十一让他们走,然后以一种悍然无畏的姿态堵了衙役——身为武国唯一的公主,她也不需要怕。
衙役被她堵着面面相觑。
楚卿一回头,得,来捉那两人还没逃,特么还往前走了!
“许小八!”好脾气的傻白甜姑娘忍无可忍。
“我跟你们走。”
青年的话让本就慌乱的楚卿越加慌了神,“司夫子……”
“多谢公主抬爱。”许司戊向她行礼道谢,态度疏离,“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司戊没有做过的事,谁也载不到我头上。”
“还有……”许司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小八是司某弟弟。”
这话是看着徐逸说的。
徐逸摆手,“非我所为。”
许司戊看着他,没有说话。
楚卿看着他们的你来我往呆了一下。
她没看明白情况。
“唉,不是来抓人吗,愣什么楞?”
嚣张跋扈的声音让楚卿一下回了神。
那个身着红衣,腰悬红鞭的少年似是等得极度不耐烦了,微掀了眼皮,“到底还抓不抓啊?不抓我可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