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侯~”
杨广淡淡笑道,李元恺忙回过神拱手聆听圣训。
“你可知老先生为何要离开?为何不陪着你一同接受朕的召见?”
李元恺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回禀陛下,微臣猜测,是因为师父他老人家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让陛下对微臣高看一等,故而回避!”
杨广笑了笑道:“你猜的不错!老先生陪伴先帝二十余年,朕也视他为师,多年来没少受老先生的教诲,朝堂许多重大决议,也都受到老先生的指点!他若在场,你我之间倒像是老师兄和小师弟,有什么话朕也放不开说!只有他回避,你我之间才像是君臣啊!”
杨广笑呵呵地开了个玩笑话,李元恺连道不敢,君王就是君王,他可不会傻到因为师父的关系,就自以为和杨广之间有多亲密。
“如此也好,朕有许多话想跟你说说,等离开行殿,你再去找老先生一叙师徒之情,朕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住处,往后几日,你和老先生就暂居在那吧!”
“多谢陛下!”李元恺心中一喜忙道。
杨广沉吟了一会,忽地一脸怪异地盯着他:“你当真是开皇十八年所生?”
李元恺犹豫了下,只得老老实实点头。
杨广玩味地笑道:“你的军籍户册里可不是这么记录的!李武侯,你这可算是谎报出身,有违朝廷法度呀!”
李元恺心里明白杨广应该不会因为此事和他计较,但还是装出一副诚惶诚恐地样子揖礼道:“陛下恕罪!微臣自知有错,当时又走投无路,只想着能凭一身武艺闯出点名堂,报效朝廷......陛下若有责罚,微臣绝无二话!”
“哈哈~”杨广忍不住笑了起来,摆摆手道:“不必惊慌,朕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你的事之前老先生都与朕详细说过,自小就与众不同,天人异象!自古圣王贤君治下才会多出能臣奇才,老先生别具慧眼,早就看出你这头黄狮儿迟早要被朕所用!先帝朝时老先生就举荐过许多贤才出仕,如今到了朕这里,要是他把你藏着掖着,那朕才会怪他厚此薄彼呢!”
杨广捋捋颌下修剪精致的一缕黑须,不无得意地笑了起来。
李元恺咧咧嘴,心中暗自腹诽,看来杨广这是把自己比作当代圣君,可真够自信的!
不过嘴上李元恺却是及时送上一句恭维话:“有陛下这样雄才伟略的帝王在位,更是我等有志之士的福音!”
杨广是个骄傲自负甚至目空一切的人,按理说这样的人最喜欢听旁人的阿谀奉承,但杨广不一样,他的自负已经让他不屑于听一些寻常普通的谄媚之言。
他只喜欢听他能看得上的人说的奉承话,对于他瞧不上的人,对不起,你连曲意逢迎的资格都没有,那样的人如果刻意讨好,杨广只会觉得厌恶。
你什么本事都没有,没有哪个方面是朕瞧得上的,却跑来在朕耳边献媚邀宠,这岂不是把朕当作无道昏君吗?
只有能力得到杨广认可的臣子,说出的恭维话才能让他觉得高兴和享受,他会觉得这个人是真心觉得朕做得不错!
就像当今朝堂上的第一宠臣,内史侍郎虞世基,人人皆知虞世基擅长迎奉天子喜好,从来不曾忤逆天子,那种华丽丽听到人耳根子发腻的媚君之言更是张嘴就来,照理说这样人妥妥的是一个弄臣。
可事实上还真不是如此。
虞世基师从南朝大文豪顾野王,学得一手享誉天下的丹青妙笔,一手草隶更是独领天下风骚,不仅如此,虞世基诗词歌赋无一不精通,他的诗赋更是得到杨广的赞赏和叹服。
要知道杨广绝对算得上历史上不可多得的诗人皇帝,那是有真才实学的,鉴赏功夫也算当代大家,又生性自傲,连他都对虞世基的文学造诣赞不绝口,诚心实意地感到敬佩,时不时地遣人询问虞世基最近有没有什么新作品。
而虞世基一旦有新的辞赋文章出世,也会第一时间送进宫里请杨广品鉴。
君臣之间可谓是以文会友,志同道合,共同进步。
所以可以骂人家虞世基媚上取宠,但绝对不能骂他没本事,虞世基的文采,当朝没有几个臣子及得上。
所以虞世基的恭维话杨广喜欢听呀,从来不曾觉得厌烦,更是不觉得虚假。
杨广会觉得,你是有真本事的人,连你都赞美朕,岂不是说明朕的本事不比你差,朕的英明伟略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和认可!
所以之前章仇太翼那些在李元恺听来已经非常露骨的马屁才会让杨广如此高兴,现在李元恺说出的不算太高明,略显生硬的奉承之言,杨广也喜欢听,不会觉得有何不妥。
“你军籍户册上的年龄有虚,此事朕就不追究了,从你的身材样貌来看倒也比较符合!古有甘罗,近有曹冲,皆是自幼神慧早智之才,就连老先生自己,也是七岁能诵千言的神童!你虽然比不得他们,但这身武艺本领也能堪当大用!”
杨广随手接过冯良端来的一碗热腾腾的药汤,尝了一口,似乎滋味不错,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