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姥姥!他是谁!?”
杨丽华急忙紧紧将孙女揽在怀里,不住地轻声安抚。
李元恺也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几步,努力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
好一会,李静训才渐渐平静下来,瘦弱的身子不再颤抖,缩在杨丽华怀里,瞪大眼怔怔地看着李元恺,好像认出了他。
杨丽华露出些喜气,这些日子孙女见到陌生人都惊恐不安,连太医为她诊疗都不能待太长时间,没想到见到李元恺之后这么快就能平静下来。
杨丽华朝李元恺招招手,示意他近前来,柔声在孙女耳畔说道:“静训,他叫李元恺,就是他当日救了你!为了救你,他还受了伤呢!元恺比你年长几岁,你就叫他阿兄怎么样?”
李元恺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几步,在榻前蹲下身子,一脸亲善笑容。
李静训还是有些畏怯地缩了缩身子,不过比先前好多了,大眼睛眨了眨,极小声地唤了一句:“元恺阿兄~”
“诶~静训妹妹!”李元恺忙笑呵呵地应了一声,心里头有些怜意,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被吓成这副模样。
最高兴的人是杨丽华,李静训的表现可是让她惊喜无比,这么些天以来,李元恺还是头一个能让李静训放下戒备和胆怯,愿意试着接近的人。
“静训,元恺勇武无敌,任何坏人和脏东西都接近不了你,姥姥命人照着他的样子雕刻一尊像,日夜守护在你身边,好不好?”
杨丽华急忙趁热打铁柔声说道,李元恺走到一旁,稍一提气提起那杆沉重无比的铁蒺藜骨朵,左右挥舞了两下,摆了个威风凛凛的造型。
李静训怔怔地看着,漆黑的一双眼眸慢慢散去怯意,露出了久违的笑颜。
“笑了!静训笑了!”杨丽华差点喜极而泣,“快!快命画师和匠人进来!速速为元恺画像!”
一名侍女急忙出去传令,其他侍女拨亮了宫灯烛火,让大帐之内显得明亮了许多。
很快,几名画师和匠人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足足有八人,隔得远些坐成一排,照着李元恺摆好的样子开始作画。
看这架势不光要把李元恺雕刻成像,还要把他的画像当作辟邪之宝张贴悬挂呀!
大帐内十分安静,只有众位画师匠人在纸上唰唰描摹的声响,足足一个半时辰以后,基本的人物框架才算构建好,还要拿回去仔细着色,补充细节,匠人们则要根据图画着手进行雕刻。
众人退下,李元恺松了口气,将铁蒺藜骨朵放好,一条手臂酸疼不已,扶着这么个沉重的玩意,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李静训早已在杨丽华怀中沉沉入睡,为了不惊醒好不容易安睡的孙女,杨丽华也只好得陪伴在旁,朝李元恺歉意地笑了笑,让婢女将他带出大帐,款待他美美吃了一顿后,又派马车将他送了回去。
下午的时候,李元恺留在自己的帐中等候章仇太翼,可是一直到了临近傍晚,都没有见到师父从天子行殿回来。
算算时辰,朝会应该早就散了,可却迟迟不见师父人影。
忽然间,帐外响起一阵阵脚步声,像是有大批人马涌入。
李元恺急忙掀开帘帐跑了出去,果然看到有大批的御卫将士开始进驻这片营地,四面八方皆是扬起尘土,好像驻扎在行殿各方的兵马都开始大规模调动。
不知为何,李元恺只觉心中有些烦躁,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这样突然间的兵马调动太不寻常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李元恺决定跑一趟南大营,去找高熲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马棚里牵出自己的马,李元恺翻身坐稳,跑到营门口时,却被守门的将士拦下,看他们的旗帜服饰,应该是御卫的人。
“我乃左翊卫武侯常侍李元恺,有事要去南大营,请诸位兄弟行个方便!”
这些日子就算进出天子行殿都没有被人拦过,现在反而是连营门都出不了,李元恺耐着性子抱拳沉声喝道。
值守的将士倒是认得他,不敢无礼,恭敬地道:“李武侯!天子喻令,从现在起全军戒备,无干人等一律待在各自大营行帐不得走动!非手持各大卫府军牌者妄动,一律按军法处置!”
“什么?”李元恺吃了一惊,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天子竟然下如此严令。
“李武侯!”正说着,从旁边走来一名将官,高声喊了一句,李元恺转头望去,竟然是左御卫将军丘和。
李元恺忙跳下马行礼道:“卑职拜见丘将军!”
丘和一身铠甲,一条胳膊吊在胸前,看样子之前在皇帐受的伤还没有痊愈。
丘和挥挥手示意营门守卫继续值守不得松懈,和声和气地对李元恺道:“李武侯莫要为难他们!一个时辰前天子传旨各军,现在是非常时刻,这里靠近天子行殿,住的又多是王孙贵戚,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呵呵,我左御卫两千兵马已经接管这里,任何人没有圣旨和军牌都不得擅自出入!李武侯就暂且留下来吧,只要不出这道营门就行!”
“敢问丘将军出了何事?”
丘和犹豫了下,左右看看轻声道:“朝堂上的事,丘某不敢多言!等令师尊章仇老先生回来,让他告诉你吧!”
李元恺满腹孤疑,可是看丘和这个样子,恐怕也不会和他多言,只好得拱拱手,牵着马原路返回。
“来人!送李武侯回行帐歇息!”
丘和大喝了一声,立时就有一群左御卫将士列队跟在李元恺身后,人数竟有近百名之多。
这个架势,哪里是送他回帐,倒像是将他看守监禁起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