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夜风渐起,喧嚣忙碌了一整日的丰都市也恢复宁静,坊正带着人守在坊门前,抬头望着天色,只要西边的太阳落山,就掐着点关闭坊门。
偌大的一座坊市空荡荡,各家铺子都在忙着收拢货物,打扫门前垃圾,准备闭门歇息。
唯有几处大酒楼和客舍还有一些风月场所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酒令歌舞曲乐混杂着人声传出。
在这个点还能继续营业的,哪家背后没有强硬的后台。
不过即便继续营业,也仅限于关起门来做生意,这些地方本身就能为客人提供食宿,不管闹腾到多晚,都有办法招待。
不过一旦坊门关闭城中宵禁开始,就算是在本坊市里晃悠都算违禁,更甭说离开坊市去大街上晃荡。
所以哪怕权贵子弟,除非实在有急事,否则都不会去轻易触碰宵禁条例,晚上喝酒聚会玩闹后,一般也就留在酒楼客舍内过一宿。
最多在坊里逛一圈,迅速找个称心的过夜之处。
坊正带人巡逻时,心里也有数,大多时候只需盯着这些个权贵子弟,敦促他们尽快找地方歇脚。
要是碰到醉酒闹事的公子哥,或是缺心眼实在嚣张的家伙,在三市里都可以直接上报市署令,让管理市集的官员去处理。
日暮西沉,天色渐渐昏暗,丰都市坊正扭头看了眼远处几座灯火通明的高楼,隐约可以看见上面人影晃动,觥筹交错不休。
坊正羡慕地感慨一声,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下令关闭坊门。
几名手下嘿哧嘿哧地推着左右两扇沉重的坊门一点点合拢,干涩的门轴转动间发出“哒~哒~”的摩擦声。
就在坊门即将合拢的时候,一把长刀突然从门缝中伸了进来挡住,接着,一股巨力直接从门外传来,两大扇坊门从外边轰地一下推开,门后的几名杂役惊呼一声摔倒在地。
坊正吓了一跳,急忙提着衫子小跑过来,却被坊门前的阵仗吓得身子一下子僵住,张大嘴巴说不出来话。
只见坊门前上百名明火执仗的甲兵,打头的是三名官袍着身的官员,为首一人样貌年轻体态雄健,身着浅绯色官服,左手扶刀右手抱着一个长条锦盒。
满脸冷肃的燕询走上前来,拿出一封公文展开给坊正看,冷冷地道:“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联查,从现在起丰都市坊门由我们的人接管,你马上带人去市里沿街敲锣警示,三司查案,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出门!”
坊正望了一眼那封公文上盖着三大衙署的印章,差点吓得腿软,忙不迭地点头,心里紧张不安,不知道这丰都市里藏了什么案犯,竟惹得三部衙门联合行动。
坊正带着人手匆匆离开,遵循燕询吩咐一边敲锣一边喊话。
李元恺环顾一眼四周,笑道:“我还是头次晚上来丰都市,真是冷清啊!空荡荡的见不到一个人影,与白日里的拥挤热闹相去甚远!”
燕询嘿嘿一笑道:“外边冷清,却也有暖和好玩的去处,个中滋味李侯爷日后不妨细细体会~”
一副黑脸包公样的唐俭也禁不住感叹一句:“藏春苑的胡妇舞技一绝,身段丰满,甚合我意......”
燕询却是摇摇头,正色道:“西域胡妇大多体味难消,抹再多香粉胭脂也遮掩不了!还是翠微楼的江南歌伎歌喉婉转,且吟且唱,令人欲罢不能!肤白体盈,美妙之处...啧啧,岂是西域胡妇可比?”
唐俭不以为然,嘲笑道:“燕主事瘦小力弱,怕是担心自己压不住那些西域胡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