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和段纶相视一眼,各自苦笑了下,李元恺新人乍到自然瞧不出里面的名堂,但他二人可是知道,张亮这是故意把最不好待的一处地方扔给李元恺。
李孝恭刚准备找机会提点李元恺两句,府门口传来一阵吵嚷。
只见以窦师纶窦师武兄弟二人为首,几名同样身穿千牛备身武袍铠甲的青年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张亮原本眉头一皱就要喝叱,待看见是隔壁左备身府那几个同穿一条裤子的纨绔子弟后,立马想到了些什么,瞥了眼李元恺,嘴角一阵冷笑,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进衙署,准备等他们闹腾的差不多了,再出来收拾局面。
“来者是窦氏兄弟和独孤家的开明和开彻两兄弟,他们是独孤罗最小的两个儿子,性格鲁莽和窦家两兄弟交情深厚!后面两个,一个是萧琮之子,皇后的亲侄儿萧铉,一个是虞世基的小儿子虞晦!他们都是左备身府的千牛备身,和窦家兄弟俩关系好,必定是因为窦氏的事来找你麻烦!”
李孝恭面色凝重,语速飞快地跟李元恺粗略介绍来人的身份背景,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忍让一下,让我出面解决!”
段纶也在他身旁轻声道:“放心吧,这里是皇城衙署,他们不敢乱来!”
李元恺咧嘴一笑朝他二人拱拱手,刚想说不必担心,却见二人朝前走去,明显是要帮他把这几个想要闹事的家伙拦住。
贺若怀亮幸灾乐祸地抱着手坐在台阶上,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阴弘智依旧面无表情,冷眼旁观,显然也不准备掺和这场纠纷。
“二位贤弟还请让开,我们今日是来找李元恺的!”颇有带头大哥风范的独孤开明抱拳一喝,目光一扫,落在后面的李元恺身上,当即狠笑一声。
段纶忙笑道:“诸位兄长,眼看到了进宫当值的时辰,再不走怕是要误了应卯,宫里怪罪下来可担不住!还请各位兄长下了值事以后再来吧!”
独孤开彻鼻孔里重重一哼,不悦道:“今日我兄弟就是要来为窦家兄弟讨个说法!李元恺害死窦原兄长,这可不单单是窦家的事!窦原兄长以前没少照顾咱弟兄几个,段纶,你也没少在窦原兄长那里吃喝吧?怎么今日却为仇人说起话来了?”
段纶苦笑一声,硬着头皮揖礼道:“几位兄长勿怪,毕竟这事朝廷已经盖棺定论,我们不明实情,有些事还是莫要深究为好!况且,这是在太微城衙署之内,几位兄长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
“呸~”独孤开彻狠狠啐了一口,怒视一眼段纶:“你个没胆的怂货!你们段家怕,我们独孤家不怕!窦原兄长死得莫名其妙,家眷被流放,此事如何能算了?今日我们就要来找李元恺问个究竟!”
段纶的家世虽然比不上窦家和独孤家,但也是世代将门,被独孤开彻指着鼻子臭骂一通,当下也来了些火气,放下手沉声道:“查案子的事该问刑部和大理寺,你们跑来我右备身府闹是什么意思?若是你们不听劝,我就去把王仁恭将军和崔彭将军请来,看看他们准不准你们如此放肆!”
独孤开彻本就是个莽夫,又时常自诩皇帝的表兄弟,性格鲁莽头脑简单,若非大哥独孤篡管得严,还不知要惹出多少祸。
段纶的家世本就比他们差一筹,独孤开彻岂能服气,当即牛眼一瞪就要破口大骂,被独孤开明拦住了。
李孝恭也急忙将段纶拦下,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拱手笑道:“二位独孤家兄长勿怪,小弟二人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段纶说的不错,眼看时辰将至,若是我们还不进宫当值,宫里面怕是要派人来询问了!不如这样,有什么事,等到今日值事结束再说,可否?”
独孤开明是个更加粗壮的汉子,满脸横肉,壮得像头野牛,一伸胳膊将独孤开彻拦住,独孤开彻虽是不忿,但好像不敢违背兄长之意,乖乖地缩到后面,只是不忘恶狠狠地怒瞪一眼段纶。
独孤开明盯着李孝恭看看,又瞅瞅李元恺,冷笑道:“此人不是被李阀革除族谱的逆子吗?怎么,唐国公想将此人重新收回族中?”
李孝恭淡淡地摇头道:“非也,李元恺和李阀并无关系!况且这是我李阀私事,与旁人无关!这里是备身府府衙,我和你谈的是公事!你们要寻他晦气,等出了太微城,真刀真枪打上一场,也无人会多管!但现在,请不要耽误我们进宫当值的时辰!”
独孤开明冷冷地瞪着他:“嘿嘿~好你个李孝恭,嘴皮子倒是利索!莫忘了,按照辈分,你该管老子叫一声叔!你就是这么目无尊长的?”
李孝恭淡淡地道:“你年长我不到十岁,怎好意思妄自称叔?你若要以辈分压我,就先拿出令人钦佩的德行!否则妄自尊大,岂不令人耻笑?”
李孝恭嘴角一丝戏谑惹恼了独孤开明,一声低吼猛地一拳朝他砸去!
李孝恭反应神色,后撤一步抬起右臂硬生生扛住独孤开明一拳。
虽然从身材上,独孤开明远比李孝恭魁梧,但真正比拼起来,李孝恭不落下风,独孤开明砂钵大的拳头打在李孝恭右臂上,被他硬扛住,脚步稳稳扎住。
一直默不作声的窦师纶终于沉不住气了,急忙上前劝阻,段纶也赶紧将李孝恭拉开。
独孤开明怒瞪一眼李孝恭,却不似刚才那般轻视,此人武艺不弱,起码不在自己之下。
独孤开彻朝后望了望,扯开喉咙大吼道:“李元恺!李元恺!你有胆子做,却不敢承认是吧?今日你不出来给个说法,咱们兄弟几个就堵在这府门口,谁也别想走!”
窦师纶暗暗苦笑,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悲愤交加的模样,窦师武则是脸色古怪,一想到大伯父对他们的交代,就郁闷的厉害。
李元恺缩在后面瞧了半天戏,终于是慢吞吞地走上前来,朝李孝恭和段纶感激地拱拱手,瞥了眼独孤兄弟,笑道:“二位到底想干什么?”
独孤开明和独孤开彻打量他一眼,独孤开彻捋捋袖子狞笑着就要动手,独孤开明多长了个心眼,又把弟弟拦住,冷笑道:“你害死了窦原,与窦氏过不去,就是跟我独孤家过不去!专程来找你要个说法!”
李元恺摸摸鼻子,这狗熊兄弟俩还真是有趣,抱着手往后努努嘴:“人家窦氏两位都没说话,你们在这嚷嚷什么?”
独孤开明哼笑一声,一把将窦师武拉了过来:“师武,先前你是怎么说的?再说一遍!别怕~我兄弟俩替你们撑腰!”
独孤开彻也在一旁跃跃欲试地教唆道:“说啊师武!你堂堂窦氏子弟,怎么能怂呢?你打不过他,还有我兄弟俩!今日非得替窦原讨回公道!”
李元恺掏了掏耳朵,也算是听出来了,这独孤兄弟为窦原鸣不平是假,想借着撺掇窦师武上门挑衅的机会,教训自己这个备身府新人一顿,也好给他们自己涨涨名声才是真!
李元恺勇武之名响彻洛阳,备受皇帝称赞,早就惹得一众世家子弟不满,特别是武将世家或是自小习练武艺,在门阀弟子中素以勇力着称的独孤兄弟、窦师武等一众人最是不服!
况且李元恺又是右备身府的人,左右府之间向来攀比争斗,左府有宇文成都这样的绝世高手坐镇,也养成了左府向来在武力上轻视右府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