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世民转念一想,刘文静长于谋划,他的头脑和眼光正是李阀现在亟需的,若是有他回归辅助,李阀后面的路,会走得更准确更扎实。
李世民非常清楚什么叫做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眼下的李阀只能有一个主人,也只有李渊才有能力撑起家族,他虽然心里有更多的想法,但在家族大势面前,他甘愿选择暂时退让。
李渊笑道:“二郎,你刘叔父这次回来,将会出任晋阳县令。”
李世民想了想,欣喜地笑道:“如此说来,父亲和刘先生已经有了谋划?我们李氏的力量,要开始往太原转移了?”
刘文静抚须微笑道:“二公子果然聪慧。不过,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我到晋阳,不过是一个开头!”
李渊冷哼道:“为父多次向皇帝上书,愿意领兵马驻守马邑或者雁门,皇帝数度驳回,就是不允许为父染指兵权。那么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为肇仁兄谋一个晋阳县令的职务,这下皇帝总该允许了吧!哼~”
李渊言语间,丝毫不掩饰对当今天子的不满。
刘文静笑道:“唐公这一步其实走的非常好!太原的兵马虽不如马邑和雁门多,但胜在地方富庶,晋阳宫更是皇帝为了防备突厥,囤积粮草器械金银的重要据点,若将来能将其拿到手上,眨眼间便可聚拢三万太原子弟!”
李渊哈哈大笑道:“肇仁兄所见与我不谋而合!太原乃防备突厥的后方阵地,自两魏起便一直经营不断,乃是河东中心,若得太原,便能在河东扎下根来!”
李世民抚掌赞道:“父亲和刘先生真是好眼光!太原世族多与李阀交好,太原王氏与临汾柴氏皆是我李家世交,一旦起势,必能得到太原豪杰的鼎立支持!”
李渊忽地敛住笑容,一拳砸到案几上,颇为苦恼地叹道:“只是想让皇帝放我离开洛阳,何其困难!他心里对我李氏一直存有戒心!想要染指兵权,更是难上加难!”
刘文静却是笑了笑,捋须道:“唐公不必忧虑,此事急不得!”
李世民忙道:“刘先生可有法子助父亲早日脱困,龙归大海?”
刘文静看看满脸火热殷切的父子二人,微笑着指了指天:“别无他法!唯有一个字:等!等天下局势糜烂,等皇帝手中再无可用之人,他自会想起唐公来!到时候,不管他愿不愿意,都非用唐公不可!到了那时,就是唐公大展宏图伟业之时!”
李渊和李世民相视一眼,他们虽然不太明白刘文静为何笃定天下局势会糜烂到那种地步,但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中还是备受鼓舞。
李世民犹豫了下,低声问道:“刘先生,若天子执意伐辽,当真有战败的可能?”
刘文静看了他一眼,淡笑道:“天子骄横自大,其实并不懂兵略。如果这次他要倾举国之兵亲征高丽,定会激起高丽人同仇敌忾,举国齐心上下一致与大隋抗衡。若战事不能一蹴而就,拖延超过半年,则大隋必败无疑!”
刘文静看着沉言不语的李渊父子,又笑道:“所以这次,唐公大可不必费尽心力掺和到伐辽之战中,安心留守后方,以示忠诚恭顺,一点点打消天子心中对你的顾虑。等天子信任唐公,对唐公委以重任之时,唐公还怕没有展翅之机吗?”
李渊深吸口气,长揖道:“肇仁兄为渊拨云见日,请受李渊一拜!”
刘文静赶忙侧身避过,不敢受礼。
李渊稍一沉思,看着李世民笑道:“二郎先下去吧,为父与你刘叔父许久未见,再叙谈片刻。你去置办酒宴,为肇仁兄接风洗尘。”
李世民应了声,起身告退而出,临出书房前,扭头看了一眼李渊将那封收起来的密文拿出来,交到刘文静的手上,两人凑近低声说着些什么。
李世民眼神闪烁了下,轻轻关好房门,看了一眼书房外散落在四面八方的侍卫,轻哼一声扭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