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是想提醒她:这院子偏远,是楚三爷不想让你们在府上乱跑,最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惹事也别生事;他送来的奴仆都是安插的眼线,你们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了解。
我姑且有这个权力,你如果不想被他监视,我可以帮你换掉,也给你挑选心腹的机会。
希望你能明白,这是我屈尊拉拢你,这竹竿伸过来了,拉与不拉,全看你的态度。
魏安然心道,我在井里呆了六年,这点门道还理不清吗。
她正考虑着该如何回应秦氏的好意,一直沉默着的魏淑柳突然开口:“阿绫。”
秦氏心脏狂跳,猛然转头看向魏淑柳,眼中又惊又喜,却只看到魏氏古井无波的双眼。
阿绫是她的乳名,魏氏嫁进楚家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她二人年纪相仿,又都是正室,走动便很频繁,二人闺中密话时,也常以闺名互称。
她叫魏氏柳儿,魏氏唤她阿绫。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魏氏染了疯病,竟还记得她的名……
算了!
秦氏冲着魏氏温柔一笑,回过头,对跟着的婆子轻声吩咐几句。
这婆子是秦氏的陪嫁婆子,唤作王嬷嬷,她得了吩咐,在下人堆里指了几位,让人出了觅尘轩。
魏安然看着那几个走掉的下人,全是上辈子的老面孔,没一个善类。
这些人,就像是藏在棉衣里的跳蚤,知道她们吸她的血,却捉不到人,活活把人吸干才算完。
怪不得自己死的那么惨。
但是,藏在暗处的,难道只有这几位吗?
恐怕不是!
承了秦氏的好意,魏安然自然要回礼才行。
“大伯母,我在南漳村时曾跟大夫学过几日,看您面色白而无华,神疲乏力,怕是气不摄血之证。”
秦氏被她说中,暗自吃惊。
“您可以让人取党参三钱、茯苓一钱、白术两钱、甘草五钱、当归两钱、黄芪两钱、木香三钱、仙鹤草三钱、地榆一钱、茜草根三钱,如此煎成归脾汤,晨起服下。平日注意起居有常,饮食有节,不可操劳过度,宜进食清淡、易消化的食物。”
秦氏听着这陈词滥调,笑了笑,也没在意。
多少郎中告诉自己要清淡饮食,起居有常,还开了那么多药方,自己都认真做了,也没见这病症减弱半分。
估计是这小丫头是跟那乡下半吊子医师读了些医书,不过这乡野之间的医师哪里比得上扬州城的大医馆呢?
自己这副身子就随他去吧。
但是,这小丫头倒是个识趣知礼之人,性子也活,她还挺喜欢的。
“好,大伯母先谢过然儿了。来,我们进屋。”
魏安然见她没在意,也没再多说,搀着魏淑柳进了屋。
觅尘轩共有八间房,魏淑柳住三间正房,魏安然和赵秀秀住在东厢房,剩下西厢房的两间空着,丫鬟婆子住在南房倒座。
院子不大,一颗玉兰树立于东侧,草木葱荣,工匠从园子里引了水渠,在正房西侧,流水潺潺,也别有一番清幽雅致之趣。
“府上每位夫人有三位大丫鬟,六位小丫鬟,嫡小姐则是两位大丫鬟和四个小丫鬟,每个院里又各自分了粗使丫鬟婆子。王嬷嬷,去把人喊来,见见自己的主子。”
“王嬷嬷,不着急见礼。”魏安然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