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后稍退半步,只是一直完美无缺的面庞,此时有了一丝裂缝。
“魏安然,他们不是贼人。”
魏安然心道,对夜非辰来说不是贼人,但对陈深来说……
不对!
魏安然想起在送她往南边去时,秦季告诉她,陈深和叶秉竹是至交……
“难道说,陈深不是你的人?”
魏安然脱口而出,说完,又轻轻的问他:“夜非辰,这是怎么一回事?”
夜非辰看了她一眼,原本是想故作冷漠和轻蔑的把这件事圆过去。
只是魏安然的神情和语气,一眼就知道,她是真的在担忧他。
夜非辰匆匆低下头,像是怕泄露什么情绪,那些往事和恩怨,他已经积压在心底很久很久,从没对外人说起过。
但面对魏安然的眼睛,他内心却升腾起陌生的、名为希望的情感,他似乎对眼前这个拥有超出她本来年纪的淡然的女人,产生了几分信任。对他这种被冰封数十年的人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你还记得之前上书辞官回乡的邢登尚吗?”
“记得。”
“托依寒与他有深仇大恨,本想在他卸任途中把他杀了报仇,不料皇帝早早派了羽林卫出营五百里迎接老将军回京,所以……”
夜非辰垂眸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心里某处的冰结的越来越厚,他不曾想,在仇恨面前的托依寒,会选择这么冒险的方式去给族人报仇雪恨。
这世上,还有与他一样的人。
“若不是陈深手下留情,恐怕托依寒已经是躺在山野间的一具死尸了。陈深已经尽力了,而且此番只能保住她一个人,多了便会引人怀疑。”
所以,剩下的黑衣人必须死,魏安然在心里默默替他补完这句话,“托依寒到底与邢登尚老将军有什么血海深仇?”
“当年,是邢登尚带了靳远军,踏平了回鹘王朝,灭了回鹘满族,而托依寒的父亲,我的外祖,也是死在他的手里。”
夜非辰眼底一片猩红,恨意遮掩不住。
魏安然瞪大了眼睛,喃喃道:“……这,真的是不共戴天了。”
语毕,门外响起几声轻响,随后,玄若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王爷,刚才有人来报,荣王连夜进宫去了。”
夜非辰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邢登尚遇刺,皇帝头一个怀疑的,就是荣王。
荣王的舅舅彭粤安和邢登尚的恩怨由来已久,虽说邢登尚此时辞了官,可朝中局势诡谲,牵一发而动全身,制衡住邢登尚,最获利的就是荣王一派。
荣王自然不信彭粤安会选这么个时候刺杀邢登尚,毕竟等邢登尚回了京,邢老将军对他是利是弊,尚没有定论。
所以荣王自然不肯把这罪名顶到头上,相反,他不光不认这个罪名,还要查出真相,还自己清白,顺便揪出对手。
这么看来,明日永宁寺也不会安宁的。
想到这里,夜非辰眉头皱了皱,“魏安然,我想请你做件事。”
魏安然愣住,“你说……”
——
雪下了一夜未停。
天光乍亮,小和尚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草草洗了把脸,就拿着扫帚往山门外走去。